東州系是很強大的,遠不是糜家可以對抗的。
現在東州系的首領叫做射援,扶風人,是皇甫嵩的女婿,是北地諸謝的同族;東州系另一個山頭是吳懿、吳班這對來自陳留的堂兄弟,吳班父親吳匡是何進部將,何進被殺時,吳匡襲殺何苗,導致雒陽禁軍群龍無首,被袁隗、董卓撿了便宜。
法正、孟達是東州系一個山頭,李嚴這個荊州人也是東州系的第四個山頭。
劉璋父子依靠東州系壓制益州豪強,連甘寧這樣的豪強都被東州系驅趕到荊州混日子,可想而知東州系之強。
本就是東州系不滿劉璋,他們想壓榨、侵奪更多益州豪強的資源,劉璋不許,才彼此設計迎接劉備入蜀。
現在只要攻下關隴地區,劉備的這盤大棋就會徹底盤活。
為了天下,劉備在妥協中選擇犧牲糜家的利益。
于是乎,糜芳的心態炸了。
他這里選擇給關羽上眼藥,直接后果就是公安守將傅士仁的心態緊跟著炸了。
算上之前的孟達,大家跟關羽關系都不好,你糜芳現在招惹關羽,關羽有假節鉞大權,砍了大家就真的白砍了。
看在你糜家鞍前馬后的辛苦上,關羽不太可能殺糜芳,這是你糜芳有恃無恐的底氣所在,你敢捋虎須。
孟達早早跑到東三郡去了,可我呢?
關羽不殺你,總要殺一個立威,左右數來數去,似乎就我傅士仁體格、資歷能吃這一刀。
看著胡班率領水師啟程在即,傅士仁叫苦不迭又無所應對時,田信在篝火光亮前捉筆書寫密信:“君侯親啟,末將歸時見我軍吏士驕縱,亦見君侯所立烽火臺,細觀守軍勤勉,依舊面有驕色。”
“途徑陸口時,彼左護軍都督呂蒙以病容相見,言辭謙卑宛若婦人,觀其體格強健與常人無異,其有詐也。”
“聞湘水之盟時,呂蒙曾以矯言誆騙零陵郡守郝普。此人因狡猾獲利,必依賴狡猾手段而逞能。”
“與呂蒙談論時,得知甘興霸麾下部曲及驍將丁奉皆轉隸于右護軍陸遜。丁奉勇武不在末將之下,所部驍銳當謹慎對待。”
“沿途偶得趣聞,言我軍可以一敵二,敵軍亦可以一敵二。末將聽聞,頗有伐吳全據荊州之心。不知此言流入吳侯耳中,又該是何做想。”
“抵江陵后,觀糜府君行事頗多敷衍,左右同僚皆言糜府君頑疾在心,藥石難救。”
“君侯虎威令群小喪膽,今大軍集結襄樊后路空虛,糜府君坐鎮江陵懷有心疾難經摧折,懇請君侯好言安撫。”
“江陵夜中寂靜,難聞鼓號之聲,末將食肉無味。”
“今天氣漸寒,祈望君侯早日擒斬曹仁,凱旋歸來。”
田信想了想還是沒將懷疑吳軍背盟的信息寫在上面,這個消息太過勁爆,可能現在孫權、呂蒙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
這是個艱難決定,決定背盟,就是決定放棄進軍中原,放棄爭霸天下,是選擇了茍延殘喘,選擇了相對體面卻有失榮耀的生存方式。
吳軍動手前一定會在江陵采取一些事前準備,有心算無心,自己足以拿到充足證據警告關羽。
中線戰場只要襄陽握在手里,就能全據漢水之利,抵御曹軍侵攻。
換言之,漢中、襄陽在手,已具備東征伐吳的優勢。
曹操應該會在明年身死,到時候曹丕那里不敢輕舉妄動,或許可以引誘孫權背盟,然后東征,順長江而下,一口氣砍掉孫權的腦袋。
這是一卷有標點符號的竹簡,田信裝入粗帛筒袋內,袋口用松脂封印,待將要凝固時蓋上自己‘奉義校尉’銀印。
天亮時他來到江邊,水師船隊已升起炊煙,胡班早已在岸邊等候,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