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不可思議的是零陵郡守郝普,作為上一戰中的堅守者,被騙投降后依然被劉備官復原職的郝普在十月初二時宣布易幟。
夷陵有秦國修筑的靈渠,以便向嶺南運輸物資。
此次征南中郎將步騭率兵五千余在交州邊境候命,等待參戰信號。他們還未參戰,郝普就帶著泉陵城易幟。
作為一個投降過吳軍的郡守,劉備對他不計前嫌委以重任。
可關羽那里就沒那么好說話,同為郡守的糜芳、孟達日子不好過,郝普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有零陵北部都尉、裨將軍習珍積極備戰,死守昭陵城等待援兵,而武陵、零陵二郡立志反抗的官吏、豪強、土夷酋長紛紛向習珍這里匯聚。
田信分出的摩崇、陳鳳這左右兩營夷兵也發生嘩變,陳鳳所部千人流亡走失大部,僅率三百余人匯合武陵郡從事樊胄向昭陵城移動。
摩崇卻迅速斬殺意志不堅者,領著幾乎沒有減員的左營夷舍棄近處的昭陵,決定橫穿武陵郡返回北岸參戰,并裹挾沿途起兵的土夷部族武裝,而漢豪強武裝則向南邊的昭陵集結。
荊南形勢變化迅速,三位郡守沒有發揮本該承擔的職責,反倒是土、漢豪強、酋長紛紛舉兵。
至十月初二時,江陵地區的大雨停止,孫權率領的后續大軍約近六萬抵達,孫權本人入駐公安城,軍隊亦在油江口一帶扎營。
吳軍主力行進迅猛,田信只來及將舊城軍營中的降兵遷移到城中軍營安置。
約至中午時,吳軍使者再次來到江陵城下,端來一盤沉甸甸的官印,武陵郡守、郡尉官印都在其中。
這回吳軍使者沒有饒舌,放下東西就走了。
大雨之后驕陽格外明媚,于禁匆匆來到城樓,就見田信懷里抱著一面小鼓,另一手握鼓槌反復敲打樂在其中,敲出零零碎碎的鼓樂旋律,皆是于禁沒聽過的。
見于禁落座,田信停下:“老將軍,天意在我。城外泥土松軟濕滑,沒有三天時間,吳軍無法攻城。”
于禁微微拱手:“小將軍可是要征發降軍助戰?”
“不,我現在正猶豫。江陵若失,漢室三興將成夢幻泡影。我在想是否盡誅城中降軍,以絕心腹之患。縱然今后漢王、君侯殺我典肅軍紀,然三興漢室,復我宗族之仇有望也。”
田信把玩懷中腰鼓,仿佛在玩一枚頭顱:“老將軍,我左邊是萬余降軍性命,右邊是三興漢室偉業及父母大仇,左右不可兼得,該如何選?我曾聽說官渡之役時,曹軍火燒烏巢,俘獲斷糧袁軍七萬。”
“曹操無糧,盡殺降軍。”
“我又聞曹操以父仇侵攻徐州時,殺人盈野,以至于浮尸阻塞泗水。”
田信語氣幽幽面帶笑容:“那時候,想必曹操觀望泗水浮尸心有所感,即興做賦詩一首,曰《蒿里行》。此中名句朗朗上口,我亦有所聞。乃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于禁面露哀求之色,嘴唇隱隱發白:“將軍?”
田信扭頭看向旁處:“我若保江陵不失,漢王誅我,我服。漢王若奪我官祿貶為臣隸,我之幸也。”
這時候一名軍吏闊步而來:“將軍,吳軍有所舉動!”
田信起身走出城樓,就見吳軍正在濕滑地面鋪設蘆葦、草束,或直接將竹筏拖到岸上組成快速通道。
他挑眉露笑:“賊軍焦慮,看來援軍將至。”
寒冷的秋雨泥濘里作業,這批吳軍有幾個能健康?
跟隨田信走出城樓的于禁趕緊說:“將軍,老夫愿率吏士襄助!”
田信聽了哼笑,伸手從懷里取出帛書遞出:“此曹操手書也,老將軍應識得曹操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