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祚的臉突然紅了,拱手憋出幾個字:“后人不消,有損先嚴威名。”
其父徐琨是孫堅的外甥,與孫賁、孫輔、吳景構成孫策時期的四大親族支柱,其中徐琨最為強盛,后來進攻江夏時徐琨中箭身亡。
為了拉攏徐氏,徐琨女兒嫁給陸尚守寡后,孫權又迎娶自己表兄的這位女兒為側室。
等徐祚落座,田信才說:“諸位,吳侯與呂蒙密議背盟襲取荊州之事,乃是機密,一度瞞過關君侯。為何我卻能知?”
說著田信將一封準備好的帛書推給身邊的孫賁:“乃有人射箭書于我,我才知曉此事。偏偏這人又不肯尋我自告家門,我只好逼他出來。”
孫賁、徐祚幾個面色漲紅,孫賁冷笑:“將軍未免小覷我等,吳侯寬宏大度,我軍將士皆愿效死,豈會有背主之人?”
田信搖頭做笑:“若是別人駐守江渚,我問都不問。可我聽聞是老將軍與徐氏子守江渚,這才于百忙之中抽身來見。密信就在這里,看與不看是諸位的事情。”
孫賁拿起帛書走到火塘前,直接丟入火里,扭頭看田信:“將軍還有何計?”
“我之計策,已經達成。”
田信端起熱茶小飲一口:“老將軍,令弟孫輔死的凄慘,難道就無一點怨恨?還有徐承貞,你父何等英雄,怎會輕易死于流矢?你兄亦是練達之士,久習軍旅體格健壯,又怎會無故早亡?”
孫輔可是孫賁從小養到大的,感情十分親密。而且作戰勇猛,屢屢先登。
建安初年,孫策與曹操交好,就將孫賁的女兒嫁給曹彰。后孫輔領交州,與曹操通信,信件暴露,孫權殺孫輔左右親近,囚禁數年,赤壁之戰打完,孫輔病死。
“吳侯何等樣人,你二人是其近親,自然比我明白。此番他若全取荊州,志得意滿,老將軍還能活幾日?”
田信說話間淡漠目光掃過另三個吳軍校尉:“古之勾踐,今之吳侯,可以相提并論。我為孫氏長遠計較,老將軍不妨遣子弟效力于漢王,以免大禍。若不嫌棄,田某正缺主簿,老將軍可愿舉薦一人?”
一時沉默,田信又說:“今日會晤,吳侯必會銘記不忘。時機合適,自會剪除諸君,我深為諸君憂慮。我主漢王仁德寬厚之名播于四海,有高祖遺風,三興炎漢指日可待。昔年項佗以碭郡從高祖,賜劉氏,封平皋侯。”
為孫權的人品來辯駁?
縱然有人想開口,但看看幽藍色鋼紋的方天戟,心生忌憚。
帳內一時無言,田信示意田紀削切羊肉,孫賁幾個人味如嚼蠟。
僅僅動了一筷子,孫賁就說:“今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將軍以奸計算我,亦將軍份內之責。然我征戰三十載,實不愿背離孫氏。”
“嗯,我信老將軍,可吳侯是否會信老將軍?”
田信反問一聲,語氣寥悵:“如今之天下三雄并立,于我看來卻是正邪相爭。我主漢王乃仁德之主,若三興炎漢,必能革新氣象,從上至下以仁德為治政綱領。而曹氏招降納叛內部藏污納垢,上下君臣實乃窮兇極惡之徒。曹氏以兇惡為能,若不伏誅,早晚也將被更兇惡者取而代之。孫氏作惡不及曹氏,故成就不及曹氏。”
孫賁笑容凄苦,回頭對徐祚說:“想我拘謹半生,今日卻被田孝先所算,命也?”
徐祚反應遲鈍,只是點著頭,不開口。
夏侯氏何等地位?關張二族又是何等地位?
昔年四大親族將領,孫輔黨羽被誅,幽禁而死;自己父兄接連早喪,孫賁雖是豫章太守,可孫策時分廬陵郡,孫權打完赤壁之戰,又從豫章郡分出鄱陽郡。
也就孫權的舅舅吳景死的早,兩個兒子官居都亭侯,長子吳奮為吳郡都督,守衛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