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賠笑:“今漢王強盛,吳侯亦深明大義,豈會行此手段?我料應如將軍所言,實乃北方散布流言,此輩或已差人去南中煽動蠱惑,南中有變,與我江東無關。”
江東管理交州的手段很粗暴,大肆搜刮,前往交州任職實乃肥差。
而南中地區的管理也不溫和,為打贏漢中之戰,益州空虛絕不是客套話。區別在于南中搜刮的物資歸公了,消耗在戰爭中。
可對南中、交州的土人、豪強來說,不管物資歸公還是歸私,都是從他們身上剝奪、抽離的。
“子瑜先生實乃敦厚長者,不知田某話里內情,還請深想一番。”
田信語腔自信,絕非試探:“北方人如何去南中煽動?走漢中、經巴蜀去南中?還是走荊州、三峽入益州?還是走荊州、交州繞道南中?又或者是從江東以海路入交州,再入南中?”
“北方遙遠,遠水難解近渴。南中豪帥再愚昧,又豈會受北人蠱惑?我顧忌你家吳侯顏面,才說的委婉,子瑜先生何故自欺?我看和親結盟之事不如緩緩,待子瑜先生問明白你家吳侯心意后,再來商議。”
難道田信又拿到了江東臥底的密信?
不止是諸葛瑾自我猜疑,孫奐、步騭此刻也心煩意亂。
已經豁出臉面要和親結盟,又何必這樣鬼鬼祟祟?
關羽看一眼馬良,見馬良神情僵硬,也就把手中竹簡反手丟棄,順著田信口語:“子瑜先生,不若再去樊口問問你家吳侯心跡。”
諸葛瑾急紅了臉,步騭、孫奐心虛,眼睜睜看著關羽起身離去,而田信提起面前竹筒跟隨離去。
關羽代表的是前軍,田信代表的是左軍,這就是荊州將校的意見。
和親可以,結盟也可以,但得拿出真心實意的代價來。
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更別想靠女人、外交拿到。
“季常先生,我實不知此事。”
諸葛瑾與馬良一同離去,馬良面有難色:“挑撥南中,實乃毒計。而呂岱乃吳侯心腹干練之臣,或許兼掌機密之事。”
江東有可能負責情報工作的嫌疑人就那么幾個,呂岱勉強能算是其中之一。
諸葛瑾苦惱長嘆:“還請季常先生以大局為重,多加回護。”
他身側的步騭開口:“促成姻盟利在長久,吳侯絕非短志無謀之人,我料此必魏人陰謀。”
馬良點著頭,想起自己從田信竹筒里看到的一些內容,說:“江表合流,荊益揚交四州和睦,有益生民極多。今關君侯功成而名就,中意者乃是大局。吳侯給足漢王顏面,前番之事也可略去不問。”
“唯有田孝先少年意氣,不知時局艱辛,宣揚寸土必爭之論。”
馬良稍稍沉吟,說出田信另一個底線:“吳侯分江夏為西陵、江夏、武昌三郡,田孝先欲圖西陵郡。”
江夏郡實際上已經分成四片,長江以南設立武昌郡,漢水南岸則歸南郡管理;長江、漢水北岸又分東西兩片,西邊是西陵郡,東邊維持江夏郡名頭。
按照田信的要求,長江南岸以陸口、赤壁漢軍前哨駐屯地;還要漢水東岸的西陵郡充當駐屯地,相當于平分江夏。
總得有人將這個消息正式傳給孫權,田信故意讓馬良看到,馬良想不想要西陵郡這片區域?
自然想要,大局是大局,版圖是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