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干咳兩聲,又說:“田孝先依馳道所筑甬道堅固異常,我軍若深追,必受其害。”
雖沒有近距離觀察過甬道,但遠遠看了修筑過程也知道這甬道跟春秋、戰國時修筑的列國長城、邊墻類似,糅合了防御、運兵兩項優點。
于禁環視諸人,話鋒又一轉,說:“其所修甬道必須拆毀,否則沿甬道軍屯,今后必將年年出兵中原。以其兩萬之眾,拖我五萬之眾,本就是我軍失利。而中原無險可守,其勒兵在側,吏民震怖無心生產。時日一長,中原必然疲乏。”
他說著上前兩步在關中點了點:“劉備若東征凱旋,與孫權相持于豫章,分兵三萬余駐屯江夏、武昌足以相持。再以三萬之眾接替田孝先、馬孟起,則有七八萬大軍可用。再兵出武關道,鎮西將軍恐難支應。”
反手又在堵陽一點:“此荊湘北門咽喉,若控于我軍之手,我軍屯三萬之眾,則南陽動蕩,最少也能牽制五萬漢軍與我相持。不破我這三萬,劉備不敢輕易進犯關中。而關中,萬萬丟不得。唯有拖到劉備老死,我軍才可松懈,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關中早就被打爛了,可真的不能丟。
被劉備攥在手里,立馬就會讓人想起漢高祖七年平天下的神奇經歷來,那時候人心更動蕩。
把劉備拖到老死,大家才能喘口氣。在此之前,必須竭力合作,不能松懈。
夏侯尚遲疑,皺眉:“我與鎮南將軍合流,兵五六萬,若傾力追擊,容不得疏忽。”
關羽卡住一個關鍵的時間逆擊即將南征的曹仁,將剛組建不久的征南軍團打崩,當時關羽也就兩萬人出頭。
現在對面的漢軍規模也在兩萬人,如果再重蹈一次襄樊之戰,讓馬超、田信推到許都城下,那中原各郡可就不是簡單的動蕩。
于禁力勸:“將軍,老朽多見其軍驕縱之舉。今唯有勝其一陣,才可確保中原安穩。否則明年關云長親至,我軍非集結十余萬兵馬不可。”
趙儼低頭沉默,于禁督促他說:“今馬孟起、田孝先、關定國不熟中原地理,不敢貿然進軍。若是關云長統兵,以馬孟起、田孝先為爪牙,必橫行黃河以南,誰能相抗?”
不能等到明年,明年關羽統率漢軍進伐中原,那戰爭更困難。
不說別的,關羽若坐鎮葉縣,那馬超、田信就敢孤軍深入,徹底將關東攪亂。
必須把漢軍堵到南陽,在遠離中原的地方與漢軍相持。
也只有這樣,中原才能穩定生產,為前線大軍提供物資。
趙儼還是不言語,于禁將要老死之人,又不受曹丕喜歡,自然不怕貿然進兵戰敗后引發的惡劣影響。
于禁不計較戰敗后果,趙儼、夏侯尚要計較。
打贏漢軍是一回事,驅逐漢軍也是打贏;若是想大破馬超、田信,就不能留余力。
這樣一把全壓上去,賭注太高。
見這些人都是謹慎模樣,于禁氣的仰天長嘆:“豎子不足謀!嗚呼!”
于禁憤慨而去,留下諸人面面相覷。
夏侯尚干咳兩聲:“此國家初立之時,容不得一點疏忽。待明年兵精糧足,關云長無水軍大船助陣,如何橫行中原?老將軍兵敗荊州以來已畏敵如虎,難免失態,勿要在意。”
趙儼也說:“此求穩之際,我軍亟需一場勝利,卻容不得一敗。與其一戰,能沾些便宜就好,不可奢求更多。”
典滿跟著其他將校一同施禮,心中熱情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