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容潔凈,是軍律之一。
古之名將多多少少意識到了潔凈服裝的好處,但受限于環境,沒能做到盡善盡美。
盲從的軍中,除了部分中高級軍吏,以及閑暇時間充裕可以經常打理個人衛生的書吏外,余下的幾乎都把頭發剪了,極端一些的會相互用匕首把頭發剃光。
既然有能力、有威望,也有膽量和決心讓身邊人生活的更舒適,更健康,田信自然要試一試。
推行簡體字已經站到世家對立面,難道還怕推廣短發帶來的誹議?
掌握軍隊,誰怕誰?
髡賊?
誰在乎呢?
田信蔑視世族的看法、評議,自然會影響身邊人,就如關羽一樣,關羽身邊跟著的人也不怎么敬重門閥世家。
現在田信當眾索要于禁的發須,于禁是真松一口氣:“田君侯想要多少?”
“小小兩束足矣。”
虞忠當即拿著王麻子款式剪刀上前,為于禁剪下兩縷銀白頭發。
槊刃架到火槽前,田信投入白發瞬間燒成灰燼,槊刃在火里過一圈,就算是完成最后的儀式。
他在這里戲弄于禁,田豫、文聘及南陽郡尉鄧輔聯袂而來。
三人乘馬走在路邊,可見路邊兩里外有一座土城,那是當年曹操進攻張繡時所筑的土城,雙方決戰地點就在安眾縣的安眾港。
過土城不遠,就見百人一隊的降軍、征北軍集中勞作,正在修復穰西石塌,這是攔截湍水的水利工程,僅這一處當年就能灌溉五千余頃,即五十萬畝上好良田!
而冠軍縣西北還有楚堨,高下相承八重,周長十里以蓄水,如今也已經荒廢,處于修葺狀態。
不論戰馬、挽馬還是別的牲畜,此刻都在翻耕土地。
跟在他們身邊的一名軍吏講述:“水塘若是易修,今年還能再種一季麥。若是難修,就種成冬麥。”
田豫詢問:“那今歲能播種多少?”
軍吏看一眼左右原野上處處開荒的軍士:“不低于十五萬畝,余下土地種豆種菜。可惜我軍堵陽所開水田,還未養熟,又將荒廢。”
待走近了,文聘看清楚路邊休息的一伙士兵,不由一噎,再細看果然都是短發士兵,有的包了頭巾,有的正刨著發間漢水,還有幾個剃成光頭的士兵手握竹笠扇風。
久習邊事的田豫只是看了一眼,不以為意,邊境的烏桓、鮮卑什么奇怪的發型都有,但這種吳越地區流行斷發后的短發,還有徐州、江東流行的浮屠教特色的光頭,對他來說多少有些新穎。
他一眼自然能看出這種發型的好處,也只是沉默,不去計較。
夷兵、南中蠻夷、秦胡中還有劃傷自己臉為首領祈福、禱告的習俗,軍中流行什么奇怪的風俗都是有可能的。
沉迷占卜的漢人迷信之余也多盲從,甚至不需要田信去擺弄事實講道理,只要把太極圖掛起來,說剪短頭發對身體好,能延年益壽,能壯陽……有的是人剪頭發。
南陽郡尉鄧輔的神色越發的不自然,不敢想象這里的事情傳到前線,不知道劉備、關羽會怎么想。
越是往北走,看到短發、光頭的士兵越多,許多降軍、漢軍已混在一起午休避暑。
鄧輔的臉色不由奇怪起來,不止是他,田豫、文聘也都想到了一些事情,神色各自有些變化。
這里穿帛衣的漢軍,穿細麻衣的降軍……一年前,他們九成五左右的人還是魏軍,是穿著漢軍衣甲的魏軍!
肘腋之患,或許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