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黃權之外,就剩下兩個人選,一個是馬良,一個是李嚴。
馬良勝在性格寬厚,與馬超有一個扶風馬氏的共同出身,與荊益各方軍隊臉熟,大家會給馬良面子。但馬良沒有軍功,馬超或其他將領要冒險,馬超勸說無效的情況下,很難制止。
李嚴有軍功,是南陽人,有荊益人脈、影響力,可李嚴性格孤僻,可能會跟馬超起矛盾,就李嚴性格來說,天生跟護軍職務起沖突。
七月十六、七日,漢軍、吳軍在安靜中度過,各行其是頗有默契。
十八日一早,田信發燒癥狀減輕,在大營里曬太陽,渾身綁著繃帶,開始處理征北軍積攢的日常公文。
虞忠為他念,他給出意見,虞忠捉筆批示,倒也悠閑,不像是大戰之后。
這日劉封的尸骸運抵大營,劉備遠遠看了一眼,就選擇火化。
太多的陣亡吏士選擇了火化,將劉封火化更有意義,意味著薄葬理念貫徹于軍中。
不止是漢軍吏士,斬獲的魏軍、吳軍首級也在粗略檢驗后掩埋,沒有時間細細檢驗,這場功勛也沒必要細細檢驗。
田信擺明了就是報復魏軍、吳軍殺降,戰場范圍狹小,幾乎不可能殺良冒功,也很難用己方陣亡將士的首級冒功。
田信打的許多仗都這樣,干凈利索決出勝負,戰場范圍小,很少有軍隊散開漫山遍野追捕潰軍的現象。
隨著魏吳兩軍三萬多顆首級填埋,也意味著田信的戰功被認可,無法質疑,也沒人敢質疑、指責。
就俘虜政策來說是很好的,已經成為大殺器,可底層吏士更在意舒張一腔怨氣。
終究來說是張遼、潘璋太過分,他們不該殺投降的漢軍。
張遼殺的是梅敷所部荊蠻,能算是執行正常的軍法,可一動手就停不下來;潘璋純粹是嫌俘虜礙事。
雖說如此,可許多人依舊心疼的滴血,如果當時田信納降,最少可聚攏五萬左右的降軍,這可都是年輕力壯的上好勞動力。
聚集這部分降兵執行軍屯,生產的軍糧將是今后北伐的重要補給。
一邊是五萬左右的降軍,一邊是三萬顆沒意義的首級,如何選擇也就仁者見仁了,只恨當時選擇權握在田信手里。
劉備都認了這三萬級戰功,誰還敢跳出來多事?
這就導致大營里田信仿佛一個特殊存在,不跟大營系統的軍吏交流,也不跟劉備的近臣交流。
劉封尸骸火化后,劉備心情略略能收斂,才來見田信。
避風的帷幕里,劉備臉色依舊垮著:“云長已有怨言,朕亦愧疚。就在八月,由丞相為孝先主婚可好?”
“是,臣期待已久。”
田信頭裹細麻頭巾裹住額頭,聲音有氣無力缺乏精神:“臣思念親眷,也不知小妹、公主、阿興近況如何。只是賊臣即將進犯南陽,此關系長遠,臣有心休養,只恨時不我待。”
劉備見田信虛弱模樣:“沒有孝先,難道就無人能統兵御敵?明日孝先就乘船先回麥城養傷,接應公衡所部后,朕就回江陵為孝先籌建婚事。征戰經年,也該過一個安寧、喜慶的年關。”
緩一口氣,劉備話里也沒多少力氣:“此役孝先雖未能斬獲孫權,但朕許諾仍舊有效。宛城以南,漢水之北,丹水、水之間,盡為昭陽邑封土。孝先勿慮他事,好生休養便有功于國。”
“陛下,此千里沃土,精細耕種皆是膏腴,賞賜豐厚,臣有些惶恐。”
“朕不便加重封賞,這足以酬孝先功勛。”
劉備說著起身,擺手示意田信躺著別動:“你我翁婿也,無需見外。”
田信腦袋昏昏沉沉擠出笑容目送劉備離開,開始期待與諸葛丞相的會面,不知道會不會指著自己腦袋說顱后有反骨?
又會不會顧慮自己剛猛,來一句‘易世之后無人能制’?
劉封啊劉封,你好端端冒險做什么,你死的干脆,我就尷尬了。
心中埋怨,患得患失,思慮著未來,好像忘記了前兩日突陣殺敵的勇銳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