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孫權背盟開始,潘就精神恍惚,有些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特別是孫權背盟前后幾場戰役更嚴重沖擊他的三觀,讓他倍感荒唐,仿佛自己是蒼天手里的玩物,怎么好玩怎么來。
先說關羽,跟著劉備混了三十余年,前前后后也就斬顏良、絕北道兩件戰果值得稱贊,勉強算是名將。
就這樣一個打了三十多年爛仗的老人,在西線、東線戰場靜默的情況下,帶著三萬荊州軍北伐,等于是孤軍突前,可連戰連捷之余,軍隊還越打越多,簡直不講道理。
你關云長這么能打,怎么被逼到南方來了,早早統一北方不好么?
非要忍到行將入土的年紀里爆發光彩,弄的大家灰頭土臉很是難堪。
還有孫權,漢中、襄樊大勝連接發生,已到了戰略大反攻的關節點,卻好端端的背盟來襲,將糜芳、自己推入深淵。
緊接著就是田信橫空出世,帶著烏合之眾不算什么,偏偏江東還有那么大一個奸細,把孫權一切都賣給田信……賣給自己不好么?
結果就是田信軟禁糜芳,困守堅城打的有來有去,還把都督呂蒙臨戰氣死;后來麥城決戰更是荒唐,孫權以逸待勞的主力竟然被征戰三月的荊州疲兵打崩,轉眼就到了孫權求和的地步。
隨后又是魏國篡漢,逼迫孫權稱臣依附,緊接著就爆發堵陽之戰,田信以少擊眾陣斬未逢一敗的魏國宿將徐晃,險些直搗許都。
同時發生東征之役,一戰打出斬首三萬,溺亡三四萬的稀世大捷。
到最后是劉備跟關東世族割裂,一意孤行策封關張田為大漢三恪……憑什么好事都讓這三家占了?
越來越看不懂世界的發展軌跡,越來越覺得世界充滿惡意。
已跟荊州人切割了關系,就連表兄都放棄了自己……潘還能做什么?
認命,找一個地方安度晚年,還是另找一個舞臺來證明的才干,證明劉備等人眼瞎?
原本還在猶豫,可搬離漢壽侯國后,就遭受武陵郡守樊胄的打壓。
樊胄是個什么東西?年輕時幫人籌辦宴會,都一塌糊涂惹人說笑數年的蠢貨,有什么資格刁難自己?
昔年劉表以南陽大儒宋忠為代表設立新的荊州官學,規模之鼎盛,可以視為雒陽官學的南遷。
自己系宋忠親傳弟子,同窗求學的伙伴遍及三國……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拖著病軀,潘帶了三族至親變賣家產,乘船前往投靠江東。
劉備沒殺他,關羽沒殺他,田信也沒殺他,都沒親自動手為難他。
那么駐屯巴丘洞庭湖的黃權更不可能為難潘,想走就走,以后戰場上各展所長,一決生死而已。
黃權沒阻攔,接下來烏林、赤壁、陸口、漢口一系列漢軍據點都持旁觀態度,目送潘一族順江東去。
潘船過天興洲時,突然病愈不發燒了。
心中略略后悔,更覺得這是天意。
“此去江東,我將如破籠之鳥,可以展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