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太常卿邢貞一意堅持,難道真要把邢貞打死在臺上?
現在打死邢貞,固然痛快,那兩月、三月之后魏軍勢必橫掃淮南,駐兵江北虎視江東。
到時候漢軍肯定會作壁上觀,等待合適的戰機介入。
漢軍介入前,吳軍極有可能喪失全部的江北據點,而曹丕也就有了悔婚的理由。
實在不得已,孫權只好臨時外罩一領褐紅對襟衣,內穿淺藍、翠色交織紋理的錦袍受太常卿邢貞的策封、拜立。
接受九賜之禮時孫權更有些不高興,以往都是‘九錫’,多么高尚、神圣的文字啊,泥腿子哪能知道其中的意義?
結果田信引發的文字簡化風暴現在才吹到魏國,曹丕正式下達詔令,號召魏國公文效仿‘夏公國’。
田信族人盡數在荊州,可檢索漢中遷移百姓的安置名冊,總能找到田信一族的姻親、朋友、鄰居。
曹丕發揮偉大的拿來精神,一邊積極做推廣簡體文字、夏新歷的準備;另一邊大張旗鼓策立夏公國,使田信表兄楊正為夏相,將夏公國框架搭了起來。
楊正在軍中充任統率四五十余人的都伯,本就膽戰心驚,就那么突然又幸福的晉升為夏公國的國相。
曹丕就等一個適合的機會,向劉備發文說明此事。
曹丕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于是孫權的策封詔書里,全是讓孫權不喜歡的簡體字,就連九錫,都變成了九賜。
九賜,瞧瞧這兩個字,土的掉渣。
稍后酒宴,孫權很不高興,下令諸臣不醉不歸。
本人也喝的大醉,后半夜酒醒,做了一場噩夢,招來善解夢、占卜的太史令吳范。
吳范來時,孫權正喝著酸梅湯,臉上沒什么表情,吳范隆重施禮不敢有絲毫懈怠:“臣太史令范拜謁大王。”
“昔年出征荊州時,文則占卜,說有四事。”
孫權垂頭掃一眼吳范:“卜有克荊州、擒關羽,及劉備來犯、與我和睦四事。為何,只有劉備來犯一事應驗?”
“大王,臣占卜所測,皆卦象、天機所示。”
吳范口吻鎮定不慌不急:“那人僥幸得上古先賢遺留至寶‘河圖洛書’,又以太極八卦干預天數,早晚必受天譴。若無此人,大王自能取荊州,擒關羽。”
“嗯,此言不假。”
孫權端著漆杯抬頭看素紗蚊帳:“適才,孤夢中見義封及逆臣虞翻。夢中我軍克定荊州,擒殺關羽于一役,魏主拜孤為王,孤與群臣大宴。義封酒酣,欲捋孤髯須,孤應允。虞翻逆性不減,裝醉不與孤飲,著實可惡。”
稍稍停頓,孫權詢問:“孤欲以義封獨子回歸本姓以復施氏,文則以為如何?”
朱然本施氏子,因舅舅朱治無嗣,經過朱治請求,孫策許可,朱然十三歲時過繼到朱治膝下,當時陪伴孫權學習。
現在朱治另有三個子嗣,讓朱然的后代恢復施姓能算是一種榮耀、寵眷。
朱治年老,幾乎是江東唯一能壓制賀齊的老將軍,朱治本身有功勛,朱然也有功勛,按照秦漢以來的繼嗣常理,這些都是朱然之子朱績的。
可朱績年幼,還有朱才等三個年富力強的叔父,怎么看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那么拆分朱氏,讓朱然一系脫離朱氏家族,讓朱然遺留部曲效忠其子朱績……施績,就成了一個穩妥辦法。
吳范拱手:“臣以為可行。”
孫權捏須沉吟,另說:“昔年孤為討虜將軍時,文則占卜,所亥年、子年應有大吉大利之事。亥年我軍西進荊州失利而歸,子年又有劉備東侵,想必非應此時。”
吳范額頭流汗,禮儀姿態端莊,依舊口吻自信:“是,臣依天時而算,自不及河圖洛書威能長遠。”
孫權依舊捏須:“文則,若得河圖洛書,助益國事能有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