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張遼的前軍,跟曹洪新組建的衛軍,雖然都用這樣的大號竹簡,可又有一定區別,所以易于甄別。
這三人離去,張遼目光落在負責節制中前營、中后營兩支守軍的樂綝臉上:“中路二軍銜枚而進,潛行設伏。其北府兵救援馬超,放其前鋒,猛擊繼軍,務必截斷!”
樂綝應命,接過巴掌寬,一尺八寸長的調兵軍書快步離開。
隨后典滿、張虎、李禎、文欽這四支鍛煉已久的伏兵也被張遼派出去,其中文欽所部是一支騎軍,負責從最西邊丘陵地帶邊緣迂回,巡防田信走山路偷襲宛口。
去年田信在這周圍屯田半年,魏軍知道的細碎山路,漢軍也知道。
前后九支軍隊參戰,張遼統率機動部隊充當預備隊外,就剩下各處必要的留守人員,以及孫登這支剛來,尷尬的大魏新編虎牙軍。
能止江東兒啼的張遼就在面前,孫登正猶豫是否請戰。
就聽張遼說:“虎牙軍千里跋涉必然勞頓,今夜又頗多事端,不妨遷移至昆陽城休整?”
張遼遼都這么說了,孫登只好起身拱手:“遵令。”
孫登禮儀得體,張遼卻無什么感官變化,敷衍一聲:“國事當頭,今夜不便招待。”
“是,末將這就督促吏士移屯昆陽。”
孫登請辭,張遼的屬吏將相關的行軍調令轉交到孫登手里,孫登確認格式、時間、地點無誤后,才施禮告退。
張遼用一種平靜目光送走孫登,詢問護軍武周:“武君,孫權可有誠意?”
“我軍此戰大勝,孫權必與漢軍聯合,此孫氏誠意也。”
武周書寫了許多令文,輕輕揮動右手手腕:“將軍何以斷定馬超、田孝先不和?”
這也是張遼的老搭檔了,為了讓張遼不受限制發揮,先有薛悌,現在曹丕又將侍御史、南昌侯武周派來給張遼做護軍。
對待武周,張遼還是比較尊敬的,開口必用謙稱:“仆聞田孝先顧慮子孫之言,其人常言六經皆史,素不敬大儒、名士。此人欲絕經學傳承,馬超受爵趙公,豈敢與之為伍?”
張遼露出譏諷哂笑:“天下動蕩三十余年,官吏軍民死傷狼藉,這人數年間威震天下,不想卻是憂天之人。考究本性,宛若養于婦人之手。”
“不然,此人天賦異稟,不可小覷。”
武周另有看法:“我聞其妻孕滿周年,十二月而不產,觀此征兆,或有天命在身。”
天命這東西可以有,但更要爭。
大家喜歡卜卦算命,只是討一個向往美好生活的念頭、盼頭而已。
亂世之中沒有傻人,活著的人即相信縹緲的天命,同時也相信天命是要爭的。
你不爭,身上的天命自然保不住。
張遼素來尊重武周,聽聞這天命之言,卻沉默下來。
田信兩度拯救漢軍大業于將崩之際,一次是為關羽守江陵,一次是為劉備守漢口。
如果這不是天命,那還是什么?
如果這是天命,田信如此不知節制大肆揮霍,總有油盡燈枯的時候。
只是面對這種身懷天命的敵人,誰也不知道這天命會在什么時候瓦解、消散。
稍稍沉默后,張遼岔開話題,與武周前往宛口城墻,近距離觀戰。
白天視線良好,軍隊投放后都難聚攏回來,更別說是夜里。
夜中決戰,不是大敗就是大勝,很少有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