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自己放狠話要報復,還是克制怒火,張遼都會造謠,脅迫守軍拼死作戰。
各將聚集在周圍,孟達開口:“君侯,射發箭書,申明我軍軍紀,只問罪主謀,余者不問其咎。”
楊儀也說:“我軍多有紙張,制造箭書便利。左軍回信、俘虜運抵,最少也要兩個時辰,期間我軍不若制造箭書,填埋塹壕?”
這時候虞忠已在其他軍吏配合下折斷手臂、胸腹鎧甲表面的箭桿,坐擔架從田信戎車身邊經過,淚水哽咽面有哀容:“臣粗心大意遭殃,甚是愧疚。”
“世方安心休養,早晚必能重返疆場。”
田信走下戎車,抓著虞忠的手溫聲安慰:“且寬心,待破城后,我來為世方治傷。”
虞忠連連點頭,想用勁去抓田信的手,可使不上力氣,更感無助。
田信見狀,就說:“世方不如就在戎車里治傷。”
后方百步外已經有搭建好的傷兵收容、包扎營區,外圍以布幔遮擋秋風,里面則是地面鋪設草席,以草席分隔空間的原始手術室、收容室。
親兵將虞忠抬到戎車里,御手拉動機關,敞篷的戎車從尾部拉起篷布,擋住了晨間的冷風。
樂綝的監軍,侍御史、加職駙馬都尉的陽平郡守鄭渾瞪大一雙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晰些,不由抬頭露出女墻,被親兵拉回去。
他蹲在墻垛藕用匕首在地上畫了寥寥幾筆,勾勒出戎車篷布的骨架結構,露出笑容:“妙啊!”
這個時候田信陣后的張溫趨步來到陣中,義正言辭:“君上,大軍征伐上應天命,下負萬民期望,怎能因賊軍要挾而貽誤戰機!”
張溫朝著雒陽所在拱拱手,雙臂拱手高抬,語氣也高,聲音渾厚:“光合二年,太尉喬公十歲幼子出游雒都,為盜賊所捕,勒索財貨,喬公不允。時司隸校尉陽球、河南尹何進,雒陽令周異率三衙吏士圍盜賊,恐傷喬公子,不敢攻。喬公大聲呵斥,三衙吏士進擊,盡斬盜匪,喬公子亦遭不幸。”
“此事天下皆知,而事后喬公入宮拜謁靈帝,請求靈帝下詔。詔令曰:凡有劫質,皆并殺之!不得贖以財寶,開張奸路!”
張溫抬手指著北方,厲目恨聲:“此盜匪行徑也!夏侯若憐惜劉干等吏士性命,那今后剿賊,賊迫使百姓登城,我軍攻耶?不攻耶?我若不攻,賊氣焰囂張,百姓亦會失望,從賊為害!”
他又環視周圍將校:“當時喬公所請,靈帝下詔于天下,申肅刑紀。自安帝以來,法禁稍散,京師劫質之事屢禁不絕,豪貴之家亦難幸免,弗論百姓!自此詔令后,京師劫質諸事,遂絕!”
他揮動雙臂,仿佛背后就是喬玄、靈帝確立的這條人質法令,顯得極有力量:“君上,賊軍昔年尚不懼夏侯惇被劫。我軍正義之師,陛下北伐吏士景從,皆懷效死之心。”
“今攻賊,乃全劉文翼諸人志氣也!”
張溫躬身長拜:“縱賊逞兇,便是為惡!姑息養奸,就是為惡!君上,何遲疑乎!”
羅瓊側身出列,朝田信拱手:“君侯,還請成全劉文翼諸人志節。”
孟達也跟著其他將軍出列請命,更說:“今救回劉文翼,劉文翼必愧疚難捱,此非其所欲也!”
他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城墻上凄慘的劉干等人,口唇顫抖:“末將若淪落此般地步,但求速死以全名節,再無他念。”
田信雙拳五指展開,又捏緊,咯嘣作響,右手握拳緩緩高舉。
眾人抬頭,田信拳頭展開做成手刀狀,斜指宛口長城:“擂鼓!各軍有序填塞塹壕!”
他盯著張遼,右臂食指指了指張遼,又做掌刀橫在自己脖間,做了個割喉禮。
張遼則露出笑容,抿抿口唇,嗬嗬兩聲,對著城外吐出一口老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