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劉曄對局勢有格外精妙的把握、判斷能力,這讓大魏的君臣們頗感尷尬。
劉曄似乎也尷尬,似乎面對漢軍的迅猛攻勢,魏國君臣的能力被種種看得見、看不見的因素局限、羈縻,無法全力施展。
針對于目前形勢,劉曄醞釀情緒,組織語言詢問:“陛下,劉玄德、關云長、張翼德匯聚宛口,擁兵十余萬,可謂強盛。而田孝先兵馬萬余橫行中原,僅論禍患,孰大孰小?”
“自然是田孝先之兵造禍更重,非十萬之眾不可敵,而我卻無十萬之眾。待我有十萬之眾,此人裹挾中原士民,屆時非二十萬之眾不可平。此人已然成勢,禍在長遠。”
曹丕也看的明白:“劉、關之兵乃有形之兵,可守可御,田孝先乃無形之兵,難以捉摸。”
劉曄見曹丕思維清晰承認田信很強,又問:“陛下,凡用兵當避實就虛,今漢軍兵分三股,何處為實?何處為虛?”
曹丕緩緩點著頭,端起漆杯小小飲茶,心思沉定:“愛卿所言之實,系北府兵也。難道我軍要在北府兵深入譙沛之后,集結重兵與劉備一決生死?”
這么想也有操作余地,如果宛口決戰擊潰劉備、關羽,那么一路追擊直搗南陽、襄陽,斷絕北府兵歸路。
那北府兵在中原造成多大的波動,都會隨著劉備主力潰敗而漸漸平息。
畢竟天下多庸人,庸人眼中劉備、關羽所部才是漢軍之實……實際上不是,劉備、關羽的軍隊再強盛,大魏集結三十萬大軍,足能擊潰;而田信那一萬人,戰前張遼敢拍著胸脯表示能對付,到現在只有曹彰敢跟田信一戰。
再其他的將軍,面對田信時先天心虛,會采取守勢;采取守勢的話,敗是不容易敗,可擊敗北府兵的戰機就很渺茫了。
比如夏侯尚,比如曹休,面對田信的進攻,能維持陣腳穩固就已經很不錯了,不能奢望他們打出令人驚喜、意外的戰果。
主動反擊的張遼,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誡了魏軍各部。
田信是漢軍之實,所以才不好對付,調集越多的軍隊去圍剿田信,打不死田信之余,還會導致關羽、張飛、劉備、馬超這四支軍團失去鉗制,獲得施展的舞臺。
放棄田信,集結主力與劉備決戰,不管是正面擊敗劉備主力,還是迫使田信回援,都是不錯的戰果。
劉曄引導下,曹丕思路漸漸清晰,就聽劉曄說:“陛下須知,當時最不愿見劉玄德得意者,孫權也,最恨田孝先者,孫權也。”
“昔年劉玄德取益州將取漢中時,孫權背盟襲取荊州東三郡,迫使劉玄德回師五萬之眾,有蕩滅江東之意。當是時,非武帝征漢中,迫劉玄德回首爭漢中,則孫劉二虎相爭必有一亡。”
“后劉玄德窮盡益州民力得據漢中空城,關云長襄樊之役如蒙天助,孫權就上書請降,欲襲關羽以報效朝廷。”
“再后,陛下略施小計,許以合肥、壽春空城,使孫劉再次決裂,難以再合。”
“今漢軍得意,孫權必不情愿。臣以為,如今當速調征南大將軍提兵向北,躲避田孝先調頭一擊。待吳軍再次北上時,我各軍齊聚洛陽,足以跟劉備一決生死。”
劉曄看著地圖,作出結論:“田孝先、馬超也是深入,其兵勢越散,越是利于吳軍西斷淮水,斷汝穎水系。到那時,我軍與劉玄德決戰,或許能收奇效。”
孫權肯定會回師調頭來壞田信的事情,劉曄有這個信心。
曹丕連連點著頭,孫權這個人常常行舉離奇,可壞劉備、田信的事情時,肯定不余余力,不會考慮長遠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