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方兩次俘虜于禁,都沒殺;曹丕倒好,因為幾頭鹿的事情找人麻煩,把于禁活活氣死。
沒有于禁赴湯蹈火效力三十年,曹丕能不能坐到那個位置上還是兩說。
結果坐到那個位置上,就開始翻臉不認人,抓住把柄順勢剪除軍中旁系,簡直跟某某人一樣。
這種某某人太多了,數不盡數。
論區別,只是有的人耐心不好,當場翻臉容易識別。
想到曹丕做下的事情,夏侯尚閉目長嘆,久久不語。
虞忠沖好茶,一共四杯。
田信端起黑陶杯吹著茶湯熱氣,又淺淺嗅著:“今君侯來此,意欲為何?”
“心中郁悶,想討一杯茶。”
夏侯尚也端起茶,小小抿一口,細細品味其中滋味:“公上,某愛極了這茶,若是每年能贈十二斤,某愿送公上一件大禮。”
田信抬頭看夏侯尚身后列陣的魏國車兵:“若是送我這三萬虎賁,休說十二斤茶,我愿為君侯送一座茶莊。”
“有心無力。”
夏侯尚吐出四個字,旁邊端茶充當甲士的夏侯玄手一抖,熱滾滾茶水灑出燙在食指上,一杯芬芳撲鼻的滾熱茶湯落地。
夏侯玄趕緊拱手致歉,頭垂著,不敢抬。
田信目光落在夏侯尚臉上:“君侯此言當真?”
“當真。”
夏侯尚右手握拳輕擊心口,甲葉沉頓之聲接連響徹,七八下之后,夏侯尚才咬牙開口:“甘興霸之事我亦有所聞,今我痛不欲生,思緒煩亂已不能節制兵馬。此系心病,無藥可醫,所慮只有一子二女。”
甘寧用自己的命,給子孫換了一張登上漢軍戰艦的船票。
甘述至荊山守墓、歸隱,公府征辟五郡爭舉,這么大的動靜已經代表漢朝廷認同了甘述的地位。
等局勢穩定一些,甘述入仕,最次也能位在諸卿;活的久一些,能給子孫撈一個三公之后的出身。
“我自幼受武皇帝恩養,寧死在魏土,不能歸漢,此我為人臣本分也。”
夏侯尚語氣漠然:“今身處高位雖賴鄉黨姻親之情,亦少不得我沖鋒陷陣之功。曹丕不思我雒陽擁立之功,卻因怨婦口角爭執,恣意殺我摯愛,視我為無物,此平生大恨也。”
“我非曹家贅婿,也非泥偶草人,哪能受此屈辱?”
夏侯尚展臂指著身后兩翼的車兵陣列,語氣輕嘲:“統兵者張虎、樂綝,非我能節制。我有背魏歸漢之心,可又恐愧對武帝恩養情誼,故移交兵馬于曹文烈。因而,此時此刻,欲率眾降漢,實乃有心無力。”
飲一口茶,夏侯尚細細品味,苦澀而回甘:“今明兩日我能斂眾不與公上交戰,這便是大禮。后日清晨,我將成無關輕重之人。公上若能領情,還請提攜我子,養我一雙女兒。”
該不該信任夏侯尚?
田信飲茶沉思,問:“夏侯仲權如何說?”
“仲權與子建相善,幾日后,恐會率部向東投奔子建。”
夏侯尚說著擠出難看笑容:“若是子建當國,豈會內亂連連,自相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