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尚說著露笑搖搖頭,側頭去看邊上愣神的兒子:“準備車馬,向北府兵遞送請帖。”
聽這意思,曹休率軍靠攏就出借騎兵,曹休不來的話,借調騎兵的事情就沒必要再談。
秦朗張張口想申辯什么,就見帳中賈逵等人先后施禮,秦朗目光落在張虎幾兄弟臉上,也只是一掃而過,不動聲色。
夏侯尚這里點頭答應借兵,征南軍各營加大了戰場封鎖力度,為騎兵百里奔襲做準備。
只要曹休的大軍漸漸靠攏過來,己方營壘穩固能得到保證,就能出借騎兵。
騎兵肯定想去宛口戰場,那里多少能打出戰果,在這里跟北府兵打……雖然不知道周圍袍澤怎么想的,可看大家都不怎么感興趣,那自己也就沒興趣了。
說到底,北府兵中有一騎破千的田信,野戰的話太過被動。
往往下定決心不死不休,可莫名其妙就被左右袍澤、友軍裹挾著潰退。
做了各項準備,夏侯尚在百余騎護衛下,沿著馳道向南,在約定之處等待田信。
雙方大營相距二十里,不算遠,也不算近。
向南而行,夏侯尚突然呵呵做笑,直呼其名點評起來:“都說何晏虛浮,我看秦朗也不遑多讓。何晏幼年尚能畫地為家,不入武帝家室,秦朗卻是坦然接受,巧言作色頗得武帝喜愛。其父為張翼德所殺,如今卻不見急色,張口國家大局,閉口譙沛鄉黨……如此遺忘根本之人,豈能大用?”
夏侯玄靜靜聆聽,思索這番評論。
猜測曹丕心性代入曹丕視角來看這一切,危難之際始終四處云游的秦朗入仕,充為驍騎校尉,看似理所應當。
可秦朗表現的不是很好,行為并不純粹,有太多的變通。
曹丕喜歡變通的人?
不,曹丕一點都不喜歡識時務、會說話、會搞事情的人,這種人在曹丕眼里與衣服、鞋子一樣,只有合不合身,合不合腳的區別。
這種人不值得惋惜、在意,殺了就殺了,拋棄就拋棄。
曹丕喜歡的是頑固之人,聽話的頑固人。
秦朗的表現跟頑固絕緣,現在又這么積極的聽曹真的話,可見缺乏恒心,缺乏原則性。
與之相比,漢軍陣營里堅持原則的人太多了。
正因為有原則,漢軍上下、同僚相互信任,隔著數百里地也能相互聯動,打出戰術配合。
不由想起了衛將軍趙云,這是個很有原則的將軍,攻克成都之際依然能保持冷靜,以犧牲自己前途的方式避免劉備犯錯,將所有吏士對劉備的不滿吸引到自己身上。
大魏怎么就沒有這種舍己為國的將軍?
想到這個事情,夏侯尚不由輕哼做笑,思索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趙云不是譙沛人,敢阻攔譙沛人集體變身為軍功地主豪強,為了熄滅譙沛人的不滿,只好借趙云頭顱一用。
如果趙云是譙沛人,那肯定先開除趙云的譙沛籍貫,再把這個胳膊肘朝外拐的叛徒砍了,借趙云腦袋安撫軍心。
沒法比,也不能比,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道路、風格。
或許當年關云長掛印封金而去,除了敬愛劉備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關云長的籍貫……不是譙沛人,不姓曹,也不姓夏侯。
不是武皇帝誠意不夠,而是關羽不姓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