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有,己方無,這就是很大劣勢了。
司馬懿獨自思索,靜靜等候南下路的戰局發展。
曹彰也有看法,召集大小軍吏百余人站在土坡指著正在移動、布陣的郭淮、戴凌麾下涼州郡兵說:“天水、武都之兵吏士無有戰心,勢必懈怠,難以久戰。與漢軍接觸廝殺必然金鼓喧嘩,卻難有死傷。”
“因此田國讓會生出疏忽之意,我軍并無明顯戰旗,諸君隨我趨于天水、武都兵陣之后……”
曹彰說著做手刀猛一揮:“突然殺出,必能破其側翼,進而兩面夾擊,大破其軍。”
他環視諸人,口吻自信:“昔年北征烏桓時,田國讓為我副將,此君何等樣人,我深知之。”
眾人深受鼓舞躍躍欲試,曹彰健壯哈哈大笑,闊步走下突破,矯健騎在一匹鮮紅鶴頸兔頭的雄健戰馬身上。
他抬手輕撫馬鬃,這是一匹赤兔寶馬。
先是閉上眼睛,想起了父親曹操送自己這匹馬時的場景,又想到了父親病死時遭受的痛苦,隨后是妻子、一雙兒女的面容浮現在面前。
曹操病死前夕,因病雙目失明。
什么都看不見,當時就遣人召見在長安的曹彰,曹彰來遲了半日。
半日之差,引憾終生。
常常在思索,如果當時早一點抵達,興許也就不會有后來那么多事情。
遺憾、悔恨交疊,沖刷著心靈深處,曹彰身負曹字背旗策馬而出,大小軍吏紛紛率眾隨同,大的軍吏引領百余人,幾十騎;小的軍吏只有幾十人,十幾騎。
從行軍陣列、編制上來上來看,這是一支典型的烏合之眾。
但這些人眼睛里只有曹彰背上的那桿戰旗,將至死追隨曹彰。
曹彰所部靠近前線時,天水郡兵已開始上前廝殺,騎士營列陣觀戰,姜維更是從容觀察戰斗的各處細節,研究田豫麾下南陽兵的戰術。
田豫環車為陣,陣內強弓勁弩引而不發,皆是抵近而發,天水郡兵持盾靠近不敢露頭,也不沖殺破壞車陣,就持續射箭。
弓箭是無法突破、擊毀田豫車陣的。
撫夷將軍姜敘總督天水、武都郡兵,他一雙眼睛滿是陰翳,尋找可供突破的戰機。
當年天水豪強殺了馬超一家,馬超也報復,殺死了姜敘一家,他的母親是楊阜的姑姑,就死于馬超之手。
仇恨之火熊熊燃燒,姜敘靜靜等待,等待馬超所部參戰。
楊阜策馬而來,站在姜敘身邊說:“伯奕,曹彰欲率軍突擊張翼德側翼,戴凌欲縱煙遮蔽漢軍視線。”
姜敘微微頷首,側頭看楊阜:“誰合適隨行?”
河灘平地寬五六里,漢軍陣列之間有足夠的隙縫可以用來突破。
田豫車陣與張飛之間還有條一里寬的通道,不是田豫不想封鎖,而是兵力有限。
也不是漢軍故意留下隙縫,這種隙縫必須存留,方陣之間保持間距,才能維持指揮秩序,不至于各陣混亂。
這種隙縫想要突破,就要遭受來自兩面的打擊,極有可能被兩面的漢軍強行堵住入口,那么沖進去的人就成了孤舟,會被輕易圍殺。
而田豫、張飛麾下軍隊來源不同,更要拉開足夠的距離,避免混在一起。
彼此之間一里寬的距離,已經算是很近了。
世上敢沖陣列隙縫的人……沒幾個。
但曹彰,能算一個。
不管曹彰要直接從漢軍陣列隙縫穿插,還是迂回……戴凌手下五千騎,多少要拼湊一支騎兵隊配合曹彰。
就憑曹彰姓曹,如果戰死,不配合的戴凌各將要倒霉;如果差一點建功,戰后分析戰斗經過時,也要跟著倒霉。
現在也急缺一個曹彰這樣的勇將進行戰術突破,沒有曹彰,就要推選一個曹彰式的人物來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