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回應,田信將夏侯蘭從前軍調來,他來時正下著小雨,整個人氣色很不好,仿佛吳軍燒掉的不僅是漢軍水師主力戰艦,也將夏侯蘭的精氣神燒沒了。
他來時,田信正喂食木棚下的兩頭大象,這是一白一黑兩頭大象。
不清楚大象有多少種類,但每個種類體型有大有小,這兩頭大象符合田信眼里的‘大’字。
木棚下,田信抓到一只鮮艷,赤紅如火仿佛果凍的小蛙,正用箭矢刮著小蛙體表的黏液。
不認識這種蛙,但科教節目沒少看……不過,別說這種蛙的體液,就是弄一點別的動物的體液,用箭射到對方血肉里,效果跟毒箭類似。
投毒有太多的方式,何必拘泥于生物毒液,或植物、礦物萃取物?
夏侯蘭進入棚中,摘下斗笠:“陳公?”
“老將軍,且先看漢口戰報。”
“是。”
夏侯蘭將蓑衣脫下,坐到泥火盆前,伸手拿起厚厚的戰報開始閱讀。
戰報里夾雜了許多紙條,這些紙條內容謄抄自各軍軍書,將漢口之敗的各軍動向、準備、意圖都展現在面前。
關平、趙累預計在二十四日四更時左右全軍出動,乘船襲擊舉口,以殲滅徐盛部為主。
二十三日夜,漢軍水師集結停泊在漢口水寨,以及漢水河口兩岸,當夜東南風強勁,要調戰艦出寨迎擊、阻攔時……趙累、關平的旗艦因為太過高大,在強風中顛簸,難以操控,導致戰艦撞擊、混在一起,難以分開。
隨后就是吳軍的一把火,燒光了戰艦,也燒掉了無數人的心血。
其中還包含了丁奉詐降,賀齊謀求歸順的相關內容,具體如何,并未深入講解。
隨后,心力交瘁的夏侯蘭拿起關羽的命令,這是命令田信退軍協防荊州,使夏侯蘭、沙摩柯單獨進軍平定交廣二州的命令。
“陳公,東征突遭大敗,國內人心動蕩,老朽以為陳公不妨暫歸荊州,以震懾吳寇。”
夏侯蘭見田信把玩手里的箭矢,更進一步勸道:“荊州乃系國家根本,交廣二州實屬微末。”
田信左右看一眼細雨濘濛的世界,視線遠近都是翠綠、墨綠,或披了一層紗的綠:“老將軍言過其實,大將軍守御荊州,孫權豈敢輕犯?兄長雖敗,卻有趙公、衛公拱衛側翼,大將軍何懼區區吳寇?”
田信說罷長嘆一聲:“兄長新敗,我若取交廣二州,的確有礙和睦。可人生短短,焉能瞻前顧后?我看兄長之敗,就敗在猶豫。我何時平定二州,何時再北上。否則此次奉令撤歸,恐怕有生之年再難深入這……不毛之地。”
“陳公,交廣二州地域廣袤,恐非猝然能定。明歲又有北伐關隴之役,陳公不在,誰又能統御北府熊虎之士?”
夏侯蘭溫聲規勸:“此國之爪牙,非陳公不可統御。”
“老將軍此言不妥,北府是我之爪牙,非國家爪牙。”
田信見他一愣,呵呵做笑:“若是國家爪牙,朝廷隨意調遣就是,何必非要委任我一人?”
笑聲干澀,田信見不遠處樹木枝丫有一只避雨的鴉,心中氣憤,抬手甩出手中箭,夏侯蘭扭頭去看,就見那黑漆漆的烏鴉呱呱叫著從枝丫跌落。
見夏侯蘭回頭來看,田信才繼續說:“今日吳寇一把火燒死、燒傷我軍萬余兒郎;明日魏軍鐵蹄踐踏,又不知會枉死多少吏士。雖說勝敗是兵家常事,可我想到萬余將士凄慘而亡,多少家庭殘破,我就痛徹肺腑,如同刀扎。”
“今招老將軍來此,是欲請老將軍回江都,轉述我之心意。北伐機會合適,我自會統北府吏士為國征伐,若無良機,我絕不出兵。”
“請轉告大將軍,我軍吏士俱是父母生養的兒郎,我等國家重臣是人命,吏士亦是人命。”
至于光復關隴,在劉備生前挖好陵墓這種事情……現在想一想就好,就你劉備的命是命,你關羽的理想是理想,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被燒死的吏士,哪個沒有理想?哪個又想死?
見夏侯蘭欲開口,田信搶先又說:“我欲留百戰百勝之名于后世,大將軍想留忠義之名,若能兩全實乃嘉事。若不能兩全,輕重有別也。務必使大將軍知曉我之心跡,我寧死,不肯一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