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被遷來,王忠翻身上馬,揚鞭策馬,還不忘回頭看一眼直線四五里外的‘揚武右衛’戰旗。
風聲凜冽灌入上雒城的門樓里,魏興巡視至此,探頭從垛口觀察。
守門的軍吏展臂指著三百步外:“將軍!那里!”
魏興已經注意到,那里北府軍吏正集中開會,隱約能見許多軍吏是大胡子,胡須半尺長,在北府軍吏整體軍容傳說中非常出奇,有一種差別感。
別說推行剃須、短發的北府,其實軍中對發須整潔也常有整潔,只是不似北府那樣制度化。
北府吏士,年長者、軍吏都會留髭須,以樹立威嚴……而胡須又是男子天生的裝飾品,就如雄獅旺盛的鬃毛,不能全部舍棄。
虎牙軍軍吏集結在一起,如今北府軍中也只有虎牙軍軍吏積蓄長須,別無他意,蓄須明志而已。
田信手里握著一個竹片卷成的喇叭,一襲細麻緋袍,到現在都不知該怎么和虎牙軍吏講話。
說假話、場面話,自然沒問題,現在勝券很大,說什么都行。
若說真話,又有一點心虛,若不是北府基業太大,奪取了太多的戰爭紅利,讓朝廷無法磨碎、消化。
就自己退避的那段時間里,北府會被計劃的肢解、磨碎,只給留一個基本盤。
還好自己沒退,若退了那一步,現在吳質執行絕戶計,那削弱后的北府無力進擊關中決一死戰,這樣的話,自己會愧疚一輩子,遺憾之恨會發展為仇恨。
事到如今,也不算太壞。
也證明一件事情,刀、決定權握在誰手里都不如自己放心!
手握利刀,自己可以有底線對待朝廷,和平共處,維持和睦氣氛,一起繁榮渡過一段美好時間;可利刀若握在其他人手里,對方不一定有自己這樣的底線、胸懷。
思緒沉重,田信舉起喇叭到頜下,輕咳兩聲,掃視周圍虎牙軍吏,其中有現役的虎牙軍吏,也有虎牙軍舊部,普遍是關中籍貫,是鄉黨,真正的子弟兵。
其中周卓胸前掛著六枚金幣勛章,這一戰打完,他將掛上第七枚‘南山’勛章。
這個人善于學習,天分很高,對自己各種號召、主張都有極高的適應性。
如果今后研究出火銃,周卓很可能是第一個掌握線列戰法的高級將軍。
“嗬嗬,左右諸君也知,自北伐誓師大典以來,我就沉默寡言,使得先帝、親友、袍澤擔憂不已。”
“原因眾多實難細細考究,也有詆毀亡人之嫌。”
“我與諸君相知共事已有五年,這五年以來,我時刻都想著帶諸君回歸關中,錦衣還鄉不求光宗耀祖,只求護衛妻兒宗族,澤及鄰里,過上麥城、丹陽邑、鄧邑的富足、太平生活。”
“五年啊,諸君整整等了五年!”
田信眉宇怒意迸發:“我欠諸君一個承諾,至如今,狾犬吳質禍亂關中,我才率領諸君返歸故土,我實在有愧!”
稍稍停頓,田信平息內心抑郁引發的怒火,調整呼吸,帶著怒氣笑了笑:“也不瞞諸君,我祭拜惠陵時,夢見先帝,商談許多。”
“從今往后,我北府有進無退,擋路者斬!”
轉身,右臂指著上雒城,田信呼喊:“破此城,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