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隨手一指,待楊千萬落座,馬超目光在楊千萬鼻梁一掃而過,鼻梁有一道創痕,差一點點就會割傷一雙眼睛。
楊千萬落座也沒多少拘束:“回趙公,應該有十二年、十三年了。”
“嗯,是很久了,我聞前不久,陳公于陣前向虎牙吏士致歉,而我也對關隴士民懷有虧欠之意。”
馬超語氣低沉,想到了當年關中兵敗,自己跑到羌氐部族去鼓動各部隨他一起爭奪涼州,只要打下天水,就有可能重新割據涼州,與漢中張魯、益州劉璋形成聯合。
可涼州東部的豪強厭倦割據戰爭,他們迎合自己,又突然反叛,殺死了自己所有的妻妾、兒女。
那是一場沒有勝利者,雙方都輸了的戰爭,讓夏侯淵撿了個便宜,自此虎步關右名傳天下。
楊千萬不語,這一場對所有人來說等同于回家的戰爭。
他的家、父親、兒女、部眾在等著他,如果不能早早返回部眾,以兒子的年幼,很難控制局面,有破家滅族的危機。
楊千萬奇怪打量似乎愧疚的馬超,索性拱手:“公上,有所差遣,臣萬死不辭。”
“呵呵……”
馬超爽朗笑了笑:“千萬今夜陪我飲酒,明日啟程去與揚武將軍處,他會遣兵擊破魏軍幾處山寨,以方便千萬潛匿。”
有好幾種預定辦法將楊千萬送到魏軍霸下防線,以策動氐人舉義。
不需要氐人夾擊魏軍,只需要他們破壞通往霸上塬的浮橋,斷絕王忠、張雄的退路。
到時候兵無退路,面對北府猛攻,王忠這支偏軍很難全身而退。
上雒城,此刻田信重新披戴輕質絹甲,在城中軍營各個營房里來回走動,營房里親衛軍正在飽餐,都與他一樣穿戴專門制作的輕便絹甲。
羅瓊、謝旌等高層將領在營中聚在一起用餐,大多眉目沉肅,這種時候不應該由田信冒險,比起田信受傷、陣亡,甚至北府兵折損三分之一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也只有田信出動,才能一舉襲占藍田關。
藍田關在山谷中,偏偏有一條不適合大軍結陣推進的崎嶇山路。
因此許多大面積防護的攻城器械無法使用,這種情況下,配合再嫻熟的吏士……也只能淪為箭靶子。
待田信走出,羅瓊還是忍不住再三苦勸:“公上,可否等陸長史抵達后再出兵?”
“來不及,今夜魏軍最是松懈。”
田信不愿多做解釋,只要自己率先突入藍田關,那藍田關就姓田了。
抬手輕拍羅瓊肩背,田信安撫:“我夜中目力過人,若有伏兵自能察覺,又有大虎、二虎在前探路,不至于誤中敵伏。若不能奪取藍田,也會攻奪峣山。”
此去藍田關有七十里路,過藍田關后向北,還有約九十里路才能出山谷,見到平闊的鹿塬。
半夜出兵,加上晨霧遮掩,大約在明天十一點左右抵達藍田關。
即便不能,也能奪取兵力稀少的峣山,瓦解藍田關周圍據點的戰意,方便后續部隊迫降。
陸議昨天中午抵達商縣,今日一早就能抵達上雒,等陸議來上雒……估計自己很難再率兵出擊。
等到后天漸漸干爽后,除了晨間有山霧外,不會再有大面積、長時間的霧氣。
霧氣是阻礙兩軍的屏障,也是掩護行軍軌跡的極佳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