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裔從南征歸來后,被諸葛亮委任為相府司直,負責彈劾相府、益州軍吏、官吏的風紀。
諸葛亮還在廳中踱步,事情已經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北府擅自發動關中戰役,且不說勝負的各種變化;僅僅是太仆卿孟達、廷尉卿張溫兩個人的動向,都是很危險的。
自法正染疫病逝后,孟達更像一頭狷狂的孤狼,若不是田信勸住又把孟達嚇住,孟達就敢換一個官印吃飯。
張溫呢,張溫對漢有恨,對關羽有恨。
恨不是仇,是遺憾,是無法原諒。
麥城之戰后,當時孫權幾乎可以視為敗犬;如果當時荊州軍的首領關羽放縱、支持田信,使田信南下交廣,那漢朝廷就不會被孫權連續幾次欺騙,江東大姓、百姓也能少受折騰。
正是關羽的姑息,才給了孫權清洗江東大姓,豪賭一把的機會。
太多的苦難,就在當年決定了。
時間已經證明了一切,當時的田信絕對有橫掃交廣,配合主力夾擊江東,迅速平定江東的實力。
張溫不是一個人,加上陸議、虞世方,整個江東活下來的人,都跟朝廷有一道血淋淋的隔閡。
廖立也不是一個人,湘州士族就站在廖立身后。
當初析分荊州建立湘州,為的是平衡關羽,而現在已經造成湘州士民對朝廷有了強烈抵觸情緒。
而荊州人呢?
從五年前的絕對中堅,如今已漸漸淡化,荊州人這個標簽四分五裂,襄陽人這個集團也四分五裂。
益州呢?
漢室朝廷控制的疆域越來越大,可內部各個區域的不滿情緒也越來越強。
問題出在哪里?
這種內部各處匯聚的不滿情緒就擺在面前,不能忽視,就如一塊巨石壓在心里頭,沉甸甸的。
魏延孤注一擲出兵子午谷,就是要去解決這個問題。
魏延成功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諸葛亮心力交瘁,重新落座,輕輕搖擺羽扇,馬謖等四人跟著竹簾見了這樣子,才裝模作樣輕咳幾聲,一同拜見。
秦宓根本不在意諸葛亮的狀態,進來落座后就眼睛看鼻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李邵則端著一盤公文,以麻紙為載體的公文顯得非常輕便,比竹簡不知道高出多少。
益州也在發展造紙工坊,只是造不出草紙,勉強能制造臨時抄錄日常公文的麻紙。
紙漿好弄,紙漿配方也能摸索……可就像鹵水點豆腐一樣,造紙時也有一種用來調制紙漿的引子。
感謝科教頻道,這個田信輕易解決的問題,卻困束了無數造紙人。
諸葛亮審閱公文時,心思不在這里,但也耐著心思處理批示。
六十多歲的張裔見公務處理完畢,顫巍巍拱手:“丞相,帝室苗裔寡薄,恐非社稷之福。我聞陳公胞妹年近及笄,孝起與陳公友善,何不請孝起奔走詢問此事?若成,實乃社稷之洪福,黎民蒼生之大幸也。”
馬謖斜眼一瞥,心中緩緩舒一口氣,這個事情若成了,也就不用這么擔驚受怕。
諸葛亮瞥到馬謖的細微反應,眉頭淺皺:“此事……容我去信詢問廖公淵,若是有意,再使孝起登門。”
江都的事情拖到現在還沒解決,難道非要拖到關羽來處理?
諸葛亮說話間又瞥一眼馬謖,馬謖心虛,垂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