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曲義攻滅公孫瓚,想跟袁紹掰腕子又不夠心狠,反倒被袁紹解決掉……則是另一個故事了。
鮮于輔作為劉虞、公孫瓚的實際繼承人,掌握幽州,算是一方諸侯,到底該何去何從就成了問題。
當年他聽從田豫的意見依附許昌朝廷,官渡之戰時也站出來支持許昌朝廷,被曹操任命為幽州六郡都督,昌鄉亭侯。
所以鮮于輔的地位是很清貴的,明明可以做一方諸侯,偏偏在角落里為曹家出了大力氣。
曹操父子信賴鮮于輔,是大魏開國時數量不多的縣侯之一,又領著‘輔國將軍’這樣寓意遠大的將軍號。
可是呢……公孫瓚就死在鮮于輔這些人手里。
劉備是不在了,可公孫瓚的仇得有個說法。
作為當年的領頭人,鮮于輔還在世,那這個仇就很難消泯。
公孫瓚敗亡時,受牽連而死的人太多了,這些死掉的人……跟漢軍元勛、二代子弟又有或多或少的鄉黨情誼,或血緣關系。
若劉備在,大度表態,鮮于輔的事情也就揭過去了;可劉備不在了,那當年受的委屈,現在的漢軍就有義務報復回去。
現在的鮮于輔發須花白,身材也不如年輕時高大,他已經撐不起沉重、厚實的明光鎧,而是穿著一領鑲鐵皮鎧。
他麾下的烏桓義從騎士的盔甲也多是鑲鐵皮甲、原始鏈甲為主,只有少數部族勇士擁有類似兩襠鎧的鐵甲,烏桓貴族才有財力置辦高級甲胄、馬甲,成為傳說中的重裝騎士。
得益于新式馬具,現在的烏桓義從騎射技藝嫻熟,再配合馬槊恐怖的沖刺破甲能力……不敢想象,這五千義從騎士如果逃跑,帶著家屬逃往塞外,向遙遠的西方遷移……鬼知道會發生什么可怖的事情。
鮮于輔目光巡視營中待戰的義從騎士,也不知道這些粗魯、蠻勇、蠢笨又狡猾,充滿生存智慧的人里有多少跟他一樣思考這個遙遠,但又很有操作性的事情。
在河北邊軍取得壓倒性勝利前,必須約束新式馬具的擴散!
身為懷柔派的將軍,鮮于輔很清楚懷柔的奧妙、精義……而新式馬具,能讓塞外再次崛起一個新的部落大聯盟,或許是新的帝國。
而現在,眼前這五千見過大場面,經歷過人生二次啟蒙的烏桓騎士,對未來絕對有著規劃和各種夢想。
很遺憾,今天就是這五千人的死期。
或許,也是自己的死期。
反正自己死前,要盡可能的讓這些人先死。
吳質有吳質的想法,郭淮也有郭淮的想法,自己也有自己的底線在。
吳質絕對高估了懷柔的效果,也高估了他本人在義從部隊中的威望。
以吳質的傲慢,對邊郡的生態鏈缺乏了解的興趣,也不可能被自己說服。
鮮于輔對吳質不抱希望,他靜靜等候,等待這場晨霧散去,然后激勵、鼓動、帶著這些禍水去死。
很快,郭淮送來調令。
對于這個撤退命令,鮮于輔有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