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興臨走對陸議又作揖,陸議還禮;陸議身邊的傅干也對陸延還禮,一切都是那么的親善、和睦、彬彬有禮。
仿佛這里不是一片狼藉的戰場,而是社交的莊園宴會。
陸延過幕府門時,從此處幕僚手里看了看后續的接見安排,也不做調整,既然陸議說了事情不急,說明迫降的魏國虎牙軍這里沒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田信裁斷。
帷幕里,毌丘興施禮落座,接住李衡端來的茶水,連連道謝。
田信翻閱毌丘興申報的卷宗,里面就兩點要求,第一是贖回武節騎士軍吏家眷,第二是希望能保留一個營的武節騎士番號。
武節騎士是一支吳質從南匈奴部族中遴選的精騎組成的,這些精騎是河西之戰時的功勛吏士。
換言之,既有戰斗力,也肯為大魏賣命,是一支養熟的仆從軍,所以是正規軍。
要番號,肯定不是為了南匈奴出身的騎士做考慮,而是為軍吏考慮退路。
“毌丘將軍所言之事不難,贖回各軍軍吏家眷,本是我戰前許諾之事。而武節騎士三千余眾,我也不會虧待,會編為府兵。至于武節營,有些小,我會遴選精騎重組三營,編為武節率,調往弘農協助虞世方。”
武節騎士比較干脆,是全員倒戈,軍士好安排,軍吏也好安排,就毌丘興這個將軍不好安排。
他的地位在一眾降將中很高,僅次于王忠,是魏國的鄉侯。
田信語氣始終溫和,不喜歡也沒必要拉長語調,或擺臉譜去玩什么話術:“至于毌丘將軍,不知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我許諾輕車將軍食邑五百戶,將軍這里僅能有二百戶。”
五百戶是鄉侯、亭侯的分界點,但有沒有侯爵,又是極大的分界點。
三恪家族始終在擴展爵位制度的權利、義務,毌丘興若拿一個食邑二百戶的亭侯,會開辟一條新的仕途。
出乎田信預料,毌丘興做為難模樣:“公上,實不相瞞……末將與宋公大將軍乃系世交。”
“哦?”
田信動容,坐直腰背:“可否細說?”
毌丘興坐在馬扎上也停止腰背細細講述:“縣邑內,我毌丘氏、裴氏與大將軍比鄰而居,世代交好,多有姻親之好。”
看那模樣,仿佛就差一句:我是你媳婦的遠房表兄……咱們是一家人來著。
毌丘興又說:“黃巾、白波以來,天下動蕩,實難聯系。后大將軍何進遣張遼、張楊募兵于河北、上黨,又使鮑信募泰山強弩士,而我父與南陽黃忠俱為大將軍府從事中郎,亦奉命出雒募兵,我父以丹陽都尉募丹陽兵。”
當時的劉備、關羽、張飛正好流浪在丹陽一帶,就在丹陽都尉毌丘毅招募丹陽兵時跟著應募。
丹陽兵、巴人是兩支業務精熟的雇傭兵,是那種自帶盔甲武器的精銳,花錢就能買來戰斗力。
毌丘毅招募這支丹陽兵回雒陽時途徑徐州,徐州有黃巾軍余黨作亂,討平后因劉備有功勛,授官下邳丞。
所以天下大亂前,劉備就跟徐州方面有所接觸。
隨后毌丘興又講述家里祖上跟關氏家族的姻親歷史……多少要給老丈人一點面子,田信當即重新書寫一封報功文書,由毌丘興拿著,并帶著吳質首級去江都報功。
想必見到故人之子,老丈人應該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