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郭攸之一樣,袁綝在北府擁有廣闊人脈。
只是三個人聊的是其他方面的事情,如今朝廷誰是誰的人,許多已經挑明了,但有一些人手握兵權,身份、立場相對朦朧,魏延久不在朝中,消息阻塞,需要弄明白。
弄明白這個問題,才能重新對待過去的袍澤、友人。
劉邕乘著酒興,侃侃而談:“中軍年初時是中護軍陳叔至、中監軍田國讓管事,原先部督馮習、張南、高翔、陳式形同罷免,其中自有內情。”
魏延為劉邕倒酒,哈著酒氣搶過話茬:“馮習之事漢中也有流傳,說此人幾度與陳公攜手破敵,十分仰慕陳公。這種流言絕非空穴來風,我難辨真假,難道此人當真搖擺不定?”
袁綝開口,語氣確鑿:“文長不必取笑,隨陳公出征者,多受恩惠。受恩當報,此人之常情。”
他說著自己剝一個橘子醒酒:“先帝并未處置中軍諸將,多有冷遇,以我看來此舉利于新的樹立恩惠。只是新帝為孫氏所惑,難辨忠奸,故因小失大,受大將軍管控,遲遲無法向中軍諸將散播恩澤。”
皇后孫大虎就是最大的障礙,也是明晃晃的投名狀。
新皇帝雖然是皇帝,可怎么才能讓老臣們相信你?
你寵愛宿敵孫氏家族的女兒,不知悔改,仿佛越寵愛,越能證明你的膽量?和你們之間感情的真摯?
可是很遺憾,皇帝與皇后之間的真摯感情,換不來大家的信任。
手握重兵的老臣還都沒死絕呢,你就跟宿敵女兒一副生死與共的模樣,等宿臣、老臣們先后凋零,誰還能管住你?
劉禪始終無法接手兵權,孫大虎居功至偉。
劉禪不接手中軍兵權,那先帝留下的后手,就沒人會去觸發,所以馮習等四名驍勇善戰的部督只能繼續閑置,等待啟用的機會。
現在孫大虎及孫氏諸侯被除掉,可就劉禪期間表現出來的態度,誰又會相信他?
中軍就在那里,衛軍也在那里,都是皇帝的;可劉禪表現的實在是讓人著急,再干著急也沒用。
大家不相信你,你是皇帝……也沒用。
魏延仔細想了想馮習、張南四部督的性格,的確都是很剛強、銳猛的人,不會輕易倒向北府,是先帝培養的未來中樞大將。
而自己呢,是外將。
劉邕略好奇詢問袁綝:“陛下何時能掌兵?”
“難。”
袁綝沒有多說原因,年輕氣盛的皇帝連‘仲父’的規勸都可以忽視;今后有怎么會老老實實聽師傅的話,聽姐夫的話?
魏延眼珠子轉動,也覺得目前形勢還算可以接受。
老臣掌兵,起碼軍隊戰斗力有保障;如果讓皇帝拿走,且不說各種隱患,光是軍隊戰力下滑一事,就讓人頭疼。
江都的舊臣、元勛們都質疑皇帝的能力……難道就自己目光如炬,能發現皇帝不為人知的優點?
魏延遂收斂思緒,端起酒杯仰頭飲盡,說:“中軍無變故,實乃嘉事爾!”
起碼,當年的袍澤還是袍澤,彼此關系沒有出現大反差的變動。
至于皇帝不能掌權的憤懣……這沒啥不好接受的,皇帝著急就行了,自己干嘛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