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陳震一起回江都的還有益州大儒,丞相府勸學祭酒秦宓。
在益州,秦宓自然是德高望重;在朝野,秦宓也有廣泛且正面的名聲。
只是在關羽那里,有些看不上秦宓。
陳震這里與馬謖吃羊敘舊,討論的話題主人公秦宓則出現在大將軍府,向關羽陳述益州這大半年的教育進展。
對于推廣軍中教育、軍中選士,自然是存在層層阻力。
這本是上古傳統,也是羽林、虎賁、北軍的傳統;可先帝企圖擴大軍中教育規模,明確選士制度時,依舊在各種阻力下,漸漸消沉如泥牛入水。
誰也沒法像田信那樣,一開始就有一個擅長講學的龐林做參軍、典軍、護軍;而且魏軍被俘的軍吏,反而是北府軍中教育制度的真正奠基者。
正是這些失去人生自由的軍吏,在各種威逼利誘下,積極推動軍中教育,才在北府兵中形成了最初的規模。
連大字不識的巴蠻子、荊蠻子都被教育成能背誦、熟讀千字文的低級軍吏……到這個地步,北府已經習慣了軍中教育。
適應、支持這個制度的留下,不適應、不喜歡、抵觸這個制度的離開。
因此,哪怕秦宓在益州積極推動軍中教育,可缺乏得心應手的中低層執行者,所以進展遲緩……缺乏最重要的‘被俘軍吏’。
這群為了自由、生命、或更好的伙食配給的俘虜,在講學過程中積極性很高,堪稱無私奉獻的典型。
這種人不好找,更難找來幾十人、幾百人,所以客觀上,這個教育的種火就很難點燃。
可秦宓真的已經盡力了,面對關羽,秦宓有些遺憾:“之前,仆與丞相商議,效仿北府道理學院,欲在青城立一座軍事學院,集中精干吏員,于軍中廣選敏銳之士,專心于教學。可三十人教授三百人;兩年后,就能三百人教授三千人。不出十年,益州各軍自能煥然一新,皆通文墨,曉暢大義!”
關羽聽著還是有些不滿:“十年,未免太長。”
對此秦宓別無他言,神色嚴肅:“百年樹人,十年,已是取巧。”
見關羽一時無言,秦宓又說:“比之北府相關規劃,益州已落后十年,實難追趕。若是能集中罪官,使戴罪講學,或許能有所提升。”
讓犯罪削職的罪官來當‘被俘軍吏’,以各種更加嚴重、高額的獎賞來激發他們的講學積極性……或許可以再縮短一些時間。
秦宓這個提議幾乎是唯一的補救辦法,關羽心中抵觸,問:“丞相如何看?”
“丞相以為彼輩乃害群之馬,使之講學贖罪,遺毒萬世,斷不可取。”
秦宓說著略有遺憾,知識就是知識,文字就是文字,只是推廣軍中啟蒙教育罷了。
這些罪官能搞出多大的事情?可諸葛亮已經反對,關羽這里看情況肯定不可能接受。
不論大將軍還是丞相,對于清濁之分,還是過于執著,不肯變通。
秦宓也不好再說,向關羽講述益州各個方面的詳細變化。
作為勸學祭酒,他地位清高,負責的范圍又遍及各郡各軍,又身為益州大儒人脈廣布郡縣,因此對益州各方面發展、變化有詳細的認知。
這種認知,是超出丞相府相關文字奏報的,也正是關羽急需的,故認真聆聽,不時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