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口吻平靜:“眼前之事談不好,那今后南陽歸屬就無從談起,唯有一戰。所以,處置涼州、湘州,理應互利互惠,朝廷有所得,我也能安撫麾下吏士。”
裴俊神態沉靜,思索這番言論的要義。
肯定要互利互惠,一味的占便宜,不給對方留后路,那么曹魏尚存的情況下,就可能爆發沖突。
壓制、推遲矛盾的爆發時間,盡可能削弱矛盾,爭取不流血過渡,是一種最為理想的狀態。這是集體的訴求,可摻雜一些理想主義的話,這種表面和睦的長期維持,有可能探索出真正的和睦,甚至制度化的平衡。
急于引發矛盾,是目前最為短視、愚蠢的行為。
即便如董允、費祎的沖動行為,也是為了達成婚事,實現更為長久的和睦局面。
裴俊試探詢問:“那依陳公心意,湘州、涼州該如何歸屬?”
“這需要一個過渡。”
田信伸出食指:“我以為最重要的是雒陽歸屬,這是甕中捉鱉,隨時可取之物。對朝廷而言,卻關系遠大。”
西京長安畢竟是前漢的京都,東都雒陽的影響力更為深入人心。
雒陽已經是曹魏防御線的突出部,隨時可以被漢軍拔除。
“過渡?”
裴俊大膽猜測:“陳公言下之意,可是要盡取二州?”
哪二州?
自然是涼州和湘州,都不準備徹底交給朝廷,真正要交給朝廷的是南陽以及雒陽。
田信點頭承認:“這是我眼中唯一辦法,先說涼州,自隴西以西之郡國,皆由朝廷委派郡守、尉。刺史由我委派,以達成共和共治共贏。即便今后神器更易,我等先帝老臣,也該共存。”
“陳公,那湘州呢?”
“我那婦翁不滿我操持湘州駐軍,除零陵郡外,余下郡國也皆由朝廷委派守、尉。湘州刺史一職,也由我來委派。”
田信說著從一側取出一封有漆印的信,遞到裴俊手里:“待我讓渡南陽,朝廷光復東都后,涼州、湘州郡國守尉歸我處置,此二州刺史由朝廷委派,如何?”
裴俊苦笑,自己有反駁意見?
刺史、郡守尉來自兩個陣營,相互監督、檢舉、砥礪、競爭,控制摩擦力度的話,倒也利于施政。
終究能算是一家人,裴俊斗膽詢問:“陳公,朝廷光復東都后,又該如何?”
“呵呵,那時候呀,我立志于休養生息。至于河北曹魏,仍舊是一方勁敵,我以為丞相急切難平,是一場龍爭虎斗。我無意參與,就等治下士民殷富,等那天降的餡餅。”
裴俊聽著陪笑,到時候朝廷跟曹魏打生打死,估計決戰快要分出勝負時,這里一定會阻止。
不過,等到那時候,也應該是丞相執宰了。
此一時彼一時,丞相執宰時,自己恐怕會另謀高就。
何況,兄長裴潛是曹魏大員,打心底來說,曹魏不要早亡為好,多耗一陣,讓老一輩人自然凋零,以相對緩和的方式收復河北比較好。
這不是裴俊一個人的希望,與曹魏牽扯密集的官吏太多了,都不希望發生高烈度的戰爭。
過去七年的戰爭烈度,堪比群雄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