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北府陳兵風陵渡渭水口,拖著最少五萬的健壯男子無法參與生產勞動,還要人吃馬嚼耗費許多積蓄……在這么耗下去,河東自己就瓦解了。
河東郡守趙儼已經快撐不住了,再耗下去,河東守軍得不到河北補充運輸的糧秣,那就得吃人了。
遠距離運輸糧秣是國家大忌諱,魏國已經吃夠了這種苦,不想再嘗試。
解決河東這種不斷失血的困局,是目前急需要解決的問題。
仿佛一條胳膊被北府釘在西邊,持續不斷的流血,無益于整體形勢,還要持續不斷的虛弱整體,怎么看就怎么虧。
現在調回陳群去堵司馬懿的退路,就是要止損。
對大魏來說,河東集結的重兵就是持盾的左臂,卻因為北府陽謀被陷在那里無法動彈日益虛弱;而司馬懿的邊軍集群就是持劍的右臂,卻有失控的趨勢。
解除左臂的困局,再借助左臂的力量一切解決右臂的失控問題……這才是最重要的。
解決這兩個問題,大魏也就雙臂健全,可攻可守了。
和這個問題比起來,河東所產的食鹽真的不算問題,讓步多少都不是問題。
這也沒什么好生氣的,是老爺、老爹打仗輸太多了,沒有更好的選擇余地,只能先這樣湊合過日子。
一場會議開完,劉曄單獨留下,要與曹叡道別。
君臣一前一后走在廊下,曹叡雙手負在背后,態度悠閑看不到對待國事的慎重和嚴肅:“陳公立國在即,無心于戰,這是國家機會所在。此去關中,以達成停戰為重。一切種種,皆可退步。哪怕……遣質子于長安,也可從容商議,無須忌諱。”
劉曄微微躬身:“陛下,就恐陳公索要無度。”
曹叡聽了正視前方步履放緩,思索片刻,口吻堅定:“不,他不是這樣的人。我需要和睦,以整頓國力,與他一決生死。他也需要和睦,以整合內部,想要一戰定天下。”
駐步,曹叡轉身看劉曄:“自武皇帝以來,誰都想一戰定天下,皆無善果。今時今日,陳公已生此念,我料天意絕不會遂他所愿。”
劉曄微微頷首神情認同,本想開口講述一些客觀事實以佐證曹叡的言論,可想到自己終究是漢室宗室,又有些神色黯然。
曹叡聰慧,見劉曄神情變化就知道劉曄思維與自己在一個高度,甚至比自己看的更高,就開口說:“人心即天心,漢成祖皇帝仁善之名播于海內,陳公不論如何整飭國力,其內必有心向舊主者。”
這些心向漢室的人絕對身居高位,有他們在內配合,算上魏軍,內外一起折騰,有很大可能挫敗北府對河東、河北的第一輪攻勢。
這一輪攻勢挫敗,那河北也就暫時高枕無憂了。
北府攻無不克的武名破滅,就輪到其內部的紛爭了。
形勢翻轉,往往就是這樣,存在很多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狀況。
甚至以田信對勝利的苛刻,極有可能會親征……軍隊規模越大,越不可控的因素就越多。
孫權、魏軍已經吃夠了太多的苦。
等田信成為驕兵,急于速定天下,那極有可能遭遇更大的危機。
自己這里都在懷疑漢室舊臣與北府面和心不和,那田信、北府重臣骨干們會不會懷疑?
只要有懷疑,那北府、漢室融合就是一句空話,就無法完整的消化漢軍的人力、物力和戰斗力。
只要有懷疑,那田信就不敢輕舉妄動,不會輕易開啟決戰。
因此,曹叡有信心達成停戰協議。
他有信心,劉曄也是有信心的。
無非就是個底線問題,魏國君臣如今態度齊整,放棄虛名追求實利,自然不同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