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魏國比起來,季漢是漢室偏遠旁系血脈創建的,魏國是女婿繼位創建的。
論法統,誰比誰更正義……實際上還是要好好辯論一番的。
因此劉曄沒有什么負罪感,更沒有太過強烈的愧疚感……亂世中人,沒有那么多的感情負擔。
此刻身負國家重要使命,劉曄只想完成自己的工作。
至于未來……那是所有人的未來,自己不必強求,隨波逐流即可,能一展所長、發揮影響力最好。
館舍附近的吏民都認為自家公上要當皇帝……已經騎虎難下,不可能再退縮。
劉曄已經確定,口吻確鑿:“自張翼德撤軍歸國休養以來,漢室朝廷加拜陳公為大司馬,總督軍府兵事。我聞近來又有詔令,使夏州為陳公封國,雖無王爵,但已位列諸侯王之上。”
三恪創立時就是皇下貴爵,地位就在尋常諸侯王之上,只比太子低一些。
甄暢陷入思索,甄像突然提問:“子揚公言下之意,是指陳公并無開創霸府,總攝朝政之意?”
這是王莽、以及自家武皇帝的路線,以大將軍、丞相之位開創霸府,以霸府施政替代朝廷,逐步收攏權柄于霸府之內。
等一切都穩定,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朝野自無異己分子后就讓渡帝位。
劉曄稍稍思索,還是肯定點頭:“陳公行事向來倔強,如今就恐節外生枝。我以為,漢室帝柞就終于今歲。”
甄像眼睛眨動總覺得這樣做太過冒進,可漢軍、北府就沒做過幾次穩重的事情。
仔細研究漢室各處的封疆大吏、重臣,敢于跟田信叫板、死硬對抗的人……幾乎不存在。
唯一一個死硬分子是張飛,在關羽妥協后,張飛就徹底廢了。不僅荒廢軍政事務不再搭理,甚至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好了。
沒有死在北伐戰爭里為先帝流盡最后一滴血,或許是張飛最大的遺憾。
見甄氏兄弟思索,劉曄就稍稍停頓,好讓他們深入想一想,好接受這個觀點。
這跟預估的形勢偏差很大,預估的形勢是田信獲取實際的王爵,開創霸府,總攝軍政事務,然后國內陷入長久的休養。
讓百姓休養民力,同時小范圍、細致的調整郡縣官吏,逐步完成全面的權力過渡。
權力不僅僅是田信一個人的,也是北府吏士的;所以爭取新權柄的不僅僅是田信,還要給北府吏士予以賞賜,讓他們掌握更多權柄。
這也是跟著田信打生打死的意義所在,求得不就是升官發財,光耀門楣?
如果是預估的霸府執政形勢,那滅魏功勛就足以支撐田信代漢。
這是魏國使者團隊面見田信時主要要商談的一切事物的根本所在……這也是大魏繼續存在的意義所在。
能說是養寇自重,也能說是養殖豬羊等待過年……過年時宰殺即可。
基于這一預估的形勢,劉曄有把握用最小的代價說服田信,達成目前利于兩家的停戰協約。
可現在看起來田信并沒有以霸府過渡的心思,那么自己、鄴都公卿們的推測、預估都將失效。
好在皇帝給了極大的授權,哪怕移交帝室子弟為質子也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