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知道劉琰的脾氣不好,容易上頭犯錯,所以把劉琰養在身邊;張苞是先帝養在身邊帶大的,自然與劉琰、孫乾、糜竺等老一輩謀臣熟悉、友善,說是有師徒情誼也不為過。
可皇帝肆意妄為做下的事情,令他感到羞恥。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好事,能讓自己父親感情上更好接受一點。
張苞不言語,靜靜等候皇帝回來。
劉禪仰頭駐望許久終是一嘆,回頭對皇后姐弟說:“見樊城、宛城繁盛之后,又見此處兵戎遺跡,令我益發愧疚。這天下蒼生殷切祈求,實乃重負,非我能肩負。”
皇后聽了回了個禮貌的笑容,只是目光更顯得迷惘,不知道今后應該怎么生活。
事情已經很明確了,皇帝要完蛋了,不管皇帝現在懺悔的如何虔誠,終究無法改變命運。
可自己的兒子該怎么辦?
是跟著皇帝去海外不毛之地的瀛洲,與妖魔為鄰,去等著繼承瀛王爵位?
還是留在關中,做一個帝室近親,過富貴、殷實、平坦的一聲?
自己是不想去海外不毛之地,離開了田氏親人,孤身在海外,自己又是什么?
若是留在關中,那勢必要與皇帝離婚……離婚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今后孩子長大,又該怎么看自己?
她一路北上心緒繁亂,不知道今后該如何是好。
好在還有讓她自己選擇的余地,還可以咨詢關姬,她多少還有選擇今后去路的機會。
不似皇帝,命運已經注定,要去那荒蕪,妖魔橫行的瀛洲。
她身后田廣始終都是緊繃著面皮,眼睛里只剩下姐姐和面前的石碑、木棚。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如今塵埃即將落定,天下形勢越發明朗,讓他只覺得心里踏實。
論資質,他終究不是亂世砥礪、百死余生鍛煉出來的世之英杰,只是一個落魄的寒門子弟,得到了當世一流的教育環境……發展的再好,也就是個公卿偉器,而非經世之才、王佐之才。
劉禪恨不得多駐步停留休息幾天,越是距離大將軍幕府駐節所在的葉縣,他這種心思、情緒就越強烈。
不想去見關羽,也不想再見張飛。
可事情由不得他做主,整個遷移隊伍浩浩蕩蕩三萬余人,形成規劃已經完成,如果沒有遭遇極端天氣,或重大事件,行程規劃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算起來皇帝所在是第二批遷徙隊伍,第一批是率先出發的中軍。
四大部督率領裁員后的兩萬中軍輕裝前進,如同設立兵站,在南陽府兵、襄陽衛軍配合下重新修葺道路,增建沿途的亭驛方便后面的朝廷使用。
而第三批是趙云率領的衛軍,衛軍之后第四批、第五批是吏士家眷。
誰都無法停止這個已經開始遷徙安排,而葉縣仿佛一頭吃人的老虎,正等著他。
他,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