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眉去看司馬懿:“仲達愛卿,席間再無二心者,大可坦言。”
“唯。”
司馬懿稍稍拱手,深吸一口氣先去看對面的陳矯,陳矯自寄以厚望的次子劉騫被北府處死后就瞬間蒼老了,已不見昔日的爽朗氣度,整個人如同風中殘燭,苦苦支撐。
看著陳矯,司馬懿語氣沉肅:“今大敵當前,國內人心動搖可謂朝三暮四,故絕不可坐以待斃。否則吏士志氣消沉人心畏戰,旋而人心思退,再思變。到那時禍起于內,神仙難救。”
陳矯干巴巴問:“依仲達之意,可是要反攻?”
陳矯話一落地,就露出濃濃的嘲諷之意。
這些年始終是漢軍主動進攻,打的魏軍層層后退,根本站不穩;現在以這樣倉惶之眾反而深入敵軍控制區域作戰,無異于羊入虎口。
看陳矯的哂笑模樣,司馬懿就能猜到陳矯在思索什么。
司馬懿繼續說:“今看似敵強我弱,實則不然。田信篡立之心天下皆知,其國內吏民必有思念舊主者,故兵勢雖眾,卻多是懷怨之士。我以為當早作戰備,待田信篡立之際,我軍可大張聲勢為漢討逆。”
“其國內上下猜忌,新舊之人彼此猜疑,雖有十分力卻使不出一分。我軍多立旗號,故作聲勢以行迷惑。期間煽動劉氏舊吏,其國自亂矣。”
司馬懿說著轉而去看曹叡,神情鄭重:“陛下,至此板蕩之秋,臣以為久守必失。唯有放手一搏,方有一線生機。”
曹叡微微頷首:“仲達愛卿所言甚合朕心,奈何吏士戰意萎靡,難以復振?”
“陛下,非我軍吏士不如敵國,乃國家連戰連敗,軍餉待遇淺薄,故士氣沮喪。臣以為國家當樹立威信,大開宮室、府庫之財,施以重賞,必能砥礪士伍。”
司馬懿要敗光國家積蓄的貴重金屬或各種奢侈品,曹叡聽了只是沉默以對,不做表態。
曹魏朝堂搜刮天下,自然存有很多的財富……這種財富以貴重金屬、珠寶、玉器之類為主。
與其拿金銀貴重金屬去交好北府重臣、談判停戰協議;不若把前散發給士卒,激勵他們的作戰勇氣。
士卒拿到金銀,還不是轉一圈換成布匹、糧食,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朝廷、世家手中?
帶動了全盤商業,有了內部經濟循環……這就是府兵之所以強盛的根本原因。
府兵強在物資充足,物資充足是因為田信肯花錢;正是因為處處都有看得見的錢,為了掙錢,北府治下的經濟活力高漲。
但凡有一點想法的人,都會積極投入生產,以獲取經濟利益。
經濟運轉起來后,自然物以稀為貴,缺什么就有人生產什么。
因此北府的戰爭機器運轉起來后,可以從軍市獲取各種補給,而這就是漢軍、魏軍所不具備的巨大優勢。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不能吃的貴金屬變成可以流通的錢,用錢刺激魏軍的作戰士氣,再建立依托于魏軍的軍市商業體系。
而最關鍵的是現在北府忙著篡立,人心動搖需要維持穩定。
所以北府在今明兩年不可能發動進攻或反攻……這正是魏國重新建立軍事信心的唯一機會。
軍事信心,就要通過軍事行動來建立。
主動進攻,隨便搶點東西回來,然后評定大功、給與重賞……自然信心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