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了六部侍郎這個位置,海瑞又已經年過六旬,無疑算是到了天花板。
如今的大明官場,容下一個舉人出身的刑部侍郎已經是極限,卻是不可能讓海瑞出任六部尚書。終究而言,海瑞僅僅只是舉人出身。
當然,真要打破這個天花板亦不全然沒有希望,畢竟而今的林晧然可謂是只手遮天。
“謝元輔大人”海瑞在座椅上坐下,旋即便按捺不住地詢問道“元輔大人,不知找下官過來,所為何事呢”
林晧然知道跟海瑞這種人沒必要彎彎繞繞,便是直接詢問道“海侍郎,你到刑部任職后,有沒有覺得近些年的案子增加不少呢”
“元輔大人,下官任職以來,確實是如此情況雖然下官不清楚刑部十年前如何,但據衙署中的老書吏抱怨,案件的數量起碼增加五倍以上”海瑞不清楚林晧然打什么主意,但還是認真地回答道。
其實這種事情不僅出現在刑部,像他早前所任職的松江府衙還好,但出任應天巡撫便感到案件明顯增加。
原本倒沒有太重視這個問題,畢竟有更多的工作反而合乎心意,在自己任期能幫著百姓多辦幾件,而不是做一個無所事事的閑官。
只是林晧然主動提起這個異象,讓他亦是不得不重視起來。只是進行沉思,一時間亦不曉得這是何原因,更是無法揣測到林晧然的心思。
林晧然對這個現象早已經看得透徹,便發表自己看法道“大明這些年大力發展經濟,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大型作坊,而攜帶巨款出行的人越來越多,所以案件增多本質是由經濟活動所引起的”
“元輔大人,你不是一直倡導發展才是硬道理嗎”海瑞聽到林晧然將矛頭指向經濟活動,不由得詫異地道。
林晧然微微一笑,便是輕輕地點頭道“發展才是硬道理而今不論是開海,還是要發展經濟,這都是我們大明要堅定不移走下去的國策。雖然經濟活動必定會加劇人口的流通和摩擦,但咱們卻不能因噎廢食,只是出了問題亦得著手解決”
“元輔大人,不知該如何解決呢”海瑞隱隱覺察到林晧然找自己過來的意圖,當即認真地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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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跟人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但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妖孽般的首輔卻是擁有著超乎常人的腦袋。
林晧然端起茶盞,卻是微微一笑地道“若想要根治這個問題,說難不難,說易不易,關鍵就看海侍郎還有沒有當年冒死上治安疏的決心了”
“元輔大人,只要是利國利民之事,下官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海瑞的眼睛清明,顯得視死如歸地道。
雖然到了京城任職,日子確實是安逸很多。但這種生活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亦是保持著那份為民做事的初心,故而仍舊敢于接下任何的挑戰。
林晧然從海瑞的眼睛看到那份決心,便是開門見山地道“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越來越多,不僅刑部忙得焦頭爛額,一些地方衙門甚至要聘請三四個刑名師爺,所以我想要你牽頭組建法院。在地方增設縣級法院和府級法院,再上一級的法院則由按察使司改編,最后才是刑部的最高法院”頓了頓,又是認真地說道“法院的設立牽扯甚廣,不僅會得罪一批人,而且選用的人員無法做到秉公辦理亦會前功盡棄,你可敢挑下這個重擔”
有鑒于后世的司法體系,他而今亦是決定打造法院體系,從而一步步地落實法治,將法治精神通過法院來實現。
當然,法院亦是要分級別,一旦百姓不服縣級法院的判決,那么他們便可以通過府級法院進行上訴。
“敢問元輔大人,這法院的人選從何處挑選,要求是何等功名才可勝任”海瑞雖然知道林晧然是貨真價實的改革者,但聽到竟然如此大的手術,卻是壓著震驚地追問道。
林晧然用茶水潤了潤嗓子,這才認真地回答道“法官體系歸刑部之下,跟軍檢一般,僅為九品本輔以為首選國子監的監生,亦可向天下士子招募,但必須對大明律法能融會貫通,第一批法官人選全憑你選任”
過高的功名成本,已經讓官員到了不得不貪的地步。科舉制度無疑有著很大的弊端,故而在法官的人選上,他不僅會避開擁有進士功名的人,甚至都不將舉人功名考慮在內。
“元輔大人,若是如此的話,下官愿意接下這個重擔”海瑞得知自己擁有人事權且不受功名限制,當即便是表態地道。
林晧然不由得暗松一口氣,便是認真地詢問道“內閣已經擬定山東或山西作為試點,不知你要選哪一處”
“山西”海瑞若作思索,便是給出答案地道。
林晧然沒想要海瑞會選山西,但還是痛快地點頭道“好,我會即刻發公文往山西,此事成敗與否全看你的了”
“元輔大人,如此重要之事,您為何要找下官呢”海瑞跟林晧然雖是同鄉,但關系遠談不上親近,便是不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