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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唱詞剛結束,周圍壓抑的叫好聲終于釋放,如同雷鳴般,達到了今晚的最高聲音。拍掌、哄笑、叫好聲,仿佛要將這座貢院都揪翻了。
特別是那些喜歡縱情花叢的舉人,最是歡快,將那手掌都拍紅了,直想跟這人引為知己,一起到青樓飲酒尋樂。
對于“艷曲”,所有男人其實都沒有什么抵抗能力的。何況這還不是那種赤裸裸的俗曲“十八摸”,而是才華滿溢的雅曲,有詩意又有味道,還能登大雅之堂。
為何《金瓶梅》能夠流傳千古,被文人津津樂道。古往今來,寫艷書的其實并不少,但寫得如此有才華的,卻找不著幾人。
當然,倒不全是好色之徒,有人還沉迷于前面那些絕美的唱詞中,直覺得“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這人不中進士,可惜了!”
“我倒覺得他不該來考進士,呵呵!”
“我方才倒聽一個考生低咕,說‘被科舉耽擱的唱曲人’,怕便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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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監考官心情相當不錯,不知不覺竟然都聚到了“列”字巷前,說起了玩笑話來。有人亦忍不住朝著里面的巷道瞧上一眼,卻不知是哪位舉人如此有才。
很多舉人對這個“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和你把領扣兒松,衣帶寬”的舉人極為好奇,只是考場有考場的規矩,監考官能夠容忍你唱唱曲兒,但卻不可能容許你跑過來“追星”。
只是有人還是按捺不住,從“宿”字巷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道:“在下揚州蕭子琴,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待出去后,我定要登門求教!”
此言一出,大家聳起了耳朵,不少人亦抱起這個心思。想知道今晚這個技壓全場的唱曲人是何方神圣,為何先前對此人一無所知,更想出去后跟他一醉方休。
只是他們的如意算盤注定是要落空了,倒不是林晧然要深藏功與名,而是他卻不敢自報家門。
“聒噪,不可通換姓名,否則以作弊論處!”
那蕭子琴的聲音剛落,卻聽到一個監考官大聲喝止,聲音透露著威嚴。
卻不是他不通情理,其實他亦對這唱詞人很好奇,但這確實是考場的規矩。凡是寬容,亦是有一個限度的,否則他們就是失職了。
大家聽到這話,都不無遺憾地發出一聲嘆息。不過很多舉人卻已經打定主意,等會試結束后,一定要將這人找出來,然后會一會這個妙人。
而后,有一個年老的監考官員又是朗聲道:“已是亥時,不可再喧嘩,大家準備就寢,明日還得繼續考試呢!”
大家雖然都還在興頭上,但卻不敢抗議,何況明日確實還得接著考試。便如同乖寶寶般,要上茅房的上茅房,睡覺的則睡覺,熱鬧的情景不復存在。
整個考場又陷入于寂靜中,那原本燈光通明的矮屋,一道道亮光漸漸被熄滅,整個考場陷于漆黑中,整個貢院亦是如此。
只是有人忍不住哼著那些唱詞,什么“良辰美景奈何天”、什么“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當然最多的還是“和你把領扣兒松,衣帶寬,袖梢兒揾著牙兒沾也。”
帶著愉悅的心情,眾舉人沉沉地進行夢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