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吳山是嚴黨的一員,那他以后肯定要遭到徐黨的清算。若吳山不是嚴黨的一員,那他的師祖是夏言,現在就要遭到嚴黨的毒手。
他突然發現,他們這屆貢士最凄慘,或是死于現在,又或是死于將來。
“師兄,你方才說什么?”跟著走出來的楊富田打著哈欠,昨晚他是醉倒被抬回房間的,到如今還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
“說你這頭豬擋著我的道了!”房間里的寧江很不滿地指責道。
“你少囂張,殿試的排名我未必低于你!”楊富田讓出一條道,磨著牙說道。
“就憑你?”寧江滿臉的不屑,然后扭頭對著林然說道:“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先去拜訪座主,然后再去小座主那里,最后我們分開去拜訪座師。”
“你們去哪?我也跟你們一起去!”楊富田看著他們似乎要撇下自己,便急忙表態道。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都注定要落到三甲進士了,座主這種級別讓你攀,你攀得起嗎?你現在應該先去拜訪房師,跟我們不同路!”寧江轉過身,帶著說教的語氣大聲指責道。
寧江這番話確實是出于一片好心,像吳山這種級別的朝廷大員,眼界自然是相當高。
他現在門生三百六十人,就算是要提攜,亦是提攜翰林出身的好苗子,斷然不可能去提攜注定分配到地方的三甲進士。
大明朝到如此,早就形成了一種潛規矩,官場的能力重要,但出身卻更重要。想要入閣,那必須是翰林出身,而三甲進士,最高只能做到六部尚書。
正是如此,楊富田最明智的做法,則是去討好品階輕低的房師,跟著房師搞好關系,這樣得到提攜的機會更大一些。
所以正確拜訪的順序,應該跟林然相反,不能跟著林然這種注定要進入翰林院的一道。
“我憑什么要聽你的,我就跟你們一起!”楊富田將下巴一揚,執拗地說道。
寧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搖了搖頭,知道這貨是無可救藥了。
三人一起到了大堂,簡單地吃過早餐,然后跟著其他的八名貢士一起出門。
能夠從書生一路殺到貢生,都不可能是愚蠢之人。如今半只腳踏進官場,很多東西亦會主動去摸索,一夜間仿佛都成長了不少。
很顯然,他們亦是摸清了其中的門道,在胡同口跟著林然三人告辭。
雖然他們跟林然同為貢生,但他們卻已然明白,貢生跟貢生還是有著很多的區別。林然注定進入翰林院,而他們則極可能會外調地方,待遇不可同日而語。
由于要去拜謁,自然需要準備一些禮品,故而三人先到了高檔的文房店。
林然選的是最好的端硯,主要是因為這端硯產生于廣東,這禮物算是有著雙重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