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輝灑在那張和藹的笑臉上,只是他覺得分明的刺眼,心里還生了一股厭惡之感。
其實徐階的笑容無可挑剔,長得一副面慈心善,露著的微笑充滿著暖意,那目光亦顯得柔和。只能說,吳山的心情不好,看什么都能挑出毛病來。
“吳大人,你來得正好,殿試有些事情正想跟你相商呢!”徐階還不待吳山開口,遠遠就拱手打招呼,活脫脫的親和形象。
“徐閣老,有什么事情,你吩咐我們禮部便可!”吳山心里雖然厭惡,但臉上還是保持著禮貌,朝著他拱手回禮道。
殿試并不設主考官,名義上是由皇帝擔任,故而所有的進士都是天子門生。只是禮部負責組織,而監考的總負責人由徐階來擔任。
不論是級別,還是職能分配上,禮部都是應該協助于徐階。
“這事情總得是商量著來!”徐階溫和地擺了擺手,又是繼續道:“倒亦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殿試的閱卷地點卻不宜仍在東閣!”
隨著圣上遷居西苑,故而殿試的舉辦地點亦移到西苑,只是圣上不喜歡西苑受到過多的紛擾,故而殿試的審卷地點還保留在原處。
吳山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勁,但卻想不透問題出在哪里。
正是這時,陳公公出來,讓他們二人一同覲見。
進到宮殿寬闊的大廳,便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只是二人都低著頭,邁步走到里面,來到了一道厚厚的妙幔前:“臣徐階(吳山)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隔著厚厚的妙幔,卻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都起來吧!”良久,里面傳來一個沉肅的聲音道。
“恭賀太上大羅天仙紫極長生圣智昭靈統三元證應玉虛總管五雷大真人玄都境萬壽帝君出關,玄功大成!”徐階站起來后,又行了一個道教禮。
吳山正要偷偷整理下官袍,保持著貴為禮部尚書的儀表,結果錯愕地扭頭望著徐階,同時亦極為尷尬。且不說跟著拍馬屁落得下乘,這馬屁拍得難道不臉紅嗎?
“嗯,有所頓悟!”里面的語氣微暖,又是沖著徐階問道:“方才嚴閣老已經跟朕將政務都說了,徐閣老不知所為何事呢?”
徐階便將方才的提議將審卷地點移至西苑的建議說了一遍,然后又補充道:“此番恩科鄉試已出現重大披紕漏,這恩科殿試萬莫有失,否則必遭天下人笑耳!”
吳山站在大殿中,心里還在盤算著一會如何應對圣上的問話,但身體突然像是被點了穴一般。直感到血液從腳底直涌而上,汗毛炸立,同時難以置信地扭過脖子望向徐階。
他一直都認為幕后黑手是嚴蒿,是那個老狐貍主導這一切,盯上了他這個禮部尚書的位置。但萬萬沒有想到,朝他舉起屠刀的卻是這個老好人徐階。
都知道圣上最是好面子,如今卻又故意再次提及鄉試作弊大案,而且還偏偏是在這個關節眼上,這不是捅刀子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