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她是否犯罪,是否應該被砍頭,她其實是迷茫的。
在刺傷趙五的時候,她確實有要跟對方同歸于盡的決心,不想嫁給這個欺男霸女的惡漢。只是她這個抗爭,終究是有違禮法,據說是真要被砍頭,所以她當初甚至是接受了這個結果。
不過很是慶幸,虎妞的哥哥判定趙五是朝廷的逃犯,故而認定她跟趙五的婚約并不成立,選擇免掉了她的過錯。
面對著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判決結果,她現今卻不知何去何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有罪,是不是該被推上砍頭臺。
突然聽到張敏的聲音,聽到那無比堅定的話語,她的鼻子一酸,眼淚便在眼眶里打轉。
在這一場浩劫中,她覺得最大的收獲便是認識了這些好姐妹,得到了這份沉甸甸的友誼。
刁南看著押上堂來的韓夢兒,卻是面沉如水,按著流程沉聲發問道:“堂下何人!”
“民女韓夢兒!”韓夢兒仿佛背后有了力量,并不以罪人自居。
刁南眉頭微蹙,一拍驚堂木寒聲道:“汝可知罪!”
“民女不知!”韓夢兒被驚堂木的響聲嚇了一跳,但咬著下唇抗爭道。
“汝所犯之事人神共憤,現仍不知悔改,給本官拶刑侍候!”刁南臉色一變,當即就要用刑。
拶刑,這是一種用竹板夾手指的刑法,對于手巧的女工無疑是一種摧殘。特別韓夢兒本是聯合作坊的女工,這種刑法無疑是毀滅性的,雖然不會致人死亡,但將來活計怕是要丟掉了。
“大人,民女不服,憑什么要對夢兒動用拶刑?”張敏聽到這話,當即就在堂下大聲地發出了抗議。
“堂下何人喧嘩!”刁南早看張敏不順眼,這時盯向她沉聲道。
“民婦張敏!”張敏本是潑辣性子,這時便是針鋒相對道:“大人如此不問青紅皂白就對韓夢兒動拶刑,民婦一百個不服!”
“你這女人真不知好歹!韓夢兒犯下意圖謀害親夫的重罪,分巡道大人如今是宣教于禮法,你休要在這聒噪!”一個德高望重的鄉紳站出來對張敏訓道。
“我呸!你這個老貨還有臉站在這里,當初你給一個朝廷欽犯說親,你就是趙五的共犯,今天就應該公堂審你!”張敏輕啐一口,然后指著對方咬牙切齒地道。
這個德高望重的鄉紳當初確實是幫趙五牽的線,只是他的地位擺在那里,所以從來沒有人敢指責他的不是,現在聽著張敏說他是共犯,當即氣結地道:“你少在這里含血噴人,這一切皆因她爹娘貪財,跟老夫毫無關系!”
“你現在倒是推得一干二凈!昔日將夢兒推入火坑,今日還想推夢兒上砍頭臺,你這老貨心肯定是黑的!”張敏本就憋著一肚子氣,這時亦不管這人在雷州城是多么有威望,氣全都撒他身上了。
老者被這通數落,氣得是渾身顫抖,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進行反駁。更讓他生氣的是,被這伶牙俐齒的婦人這般指責,傳出來必然有損他的聲譽。
啪!
堂上的驚堂木驟然響起,卻見刁大人耷拉著那張臉,沖著張敏沉聲道:“本官斷案,豈容你一個婦人說教!來人,杖二十大板并逐之!”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分巡道大人竟然如此蠻不講理,動不動就要刑法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