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蕃迎著他的目光,知曉老父的心情不錯,便是試圖說服老父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讓這二個老頑固調查的話,那事情真沒有半點回旋的余地了,肯定會捅到皇上這里。”
“放心吧!他只要找到合適的理由,肯定就會沒事的,圣上還是很認可他能力的!”嚴嵩目光又落回奏本,很是肯定地說道。
胡宗憲去年獻白鹿有功,而又有著連除徐海、汪直的功勞在這里。只要胡宗憲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這場危機便能夠解除。
嚴世蕃的眉頭卻是微微蹙起,卻不是對老父的話產生懷疑,而是覺得這樣做顯得太過于被動,亦過于寄托于圣上。
“既然做了錯事,那就要主動向圣上認錯,你們想要做圣人,那就到南京陪那幫人去吧!”嚴嵩睥了兒子一眼,又是告誡地道。
嚴世蕃聽到這話,當即便是領悟了,認真地說道:“爹,孩子知曉了!”
“倭寇哪是那么容易辨別的,我看這事背后有人推動,你讓吳汝貞小心身邊的小人!”嚴嵩欣慰地望了兒子一眼,然后又是叮囑道。
嚴世蕃又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突然間大受打擊,整個人感到一種頹廢感。發現在老父面前,他當真還僅是一個孩子。
他想要取代老父,直接幫著老父處理政事,恐怕是任重而道遠。
嚴嵩并不知曉兒子所想,正勤勉地埋著頭,手持著那只狼毫筆。正是準備票擬,但筆尖在落向紙片時,卻是突然間停住了,那眉頭卻是緊緊地蹙著。
嚴世蕃看到這個情況,將嘴里的一只葡萄咬爛,當即含糊地詢問道:“爹,你怎么了?”在說話的同時,亦是瞟向奏本,想知曉怎么回事。
“那小子真能折騰!”嚴嵩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微微感嘆了一句。
嚴世蕃這時看到了奏本的署名,更知曉那小子指的是誰,卻顯得不屑地鄙夷著奏本道:“他又想干什么了?”
“殲滅了數百倭寇,彈劾兵備道韓石生,還有……”嚴嵩說出這里,卻是突然收住了話頭,然后又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只是前面兩件事就足以讓嚴世蕃感到震驚,卻沒有想到那小子還真是不安分。不僅又立下了軍功,且突然對兵備道韓石生出手了,當真是敢于扎騰。
嚴世蕃的忌妒心作崇,卻是仍然不屑地說道:“這小子彈劾韓石生,這可是不明之舉啊!”
“或許吧!”嚴嵩淡淡地說著,便是提起了狼毫筆,在上面寫了一行小字,卻又是邊寫邊道:“韓石生確實不作為,這一點是無可置疑的。”
嚴世蕃看到老父寫下的那一行小字,嘴巴微微張開著,吃驚地望向了老父。
時入五月,雷州城仍舊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一支車隊浩浩蕩蕩地從雷州城的朝天門離開,朝著北邊的官道而去。雖然是會經由遂溪城,但很多人卻是明白,這支隊伍的最終之地必是那個名為長林的小山村。
不管是林雷公林晧然,還是野丫頭虎妞,都已經促使“長林村”成為整個雷州城最有名的村子,甚至有人還特意去瞧一番。
“回家啰!”
身穿著淺藍色對襟儒裙的虎妞又是充當起馬夫,手持著一根長鞭,像模像樣地趕著馬車。那張肉墩墩的臉蛋像是染了胭脂,漂亮的大眼睛顯得炯炯有神,顯得無比期待長林村的那個家。
在馬車內,卻是在閉目養神的林晧然。他并不是要專程返回長林村。實質他是要前往廉州城,長林村不過是順路經過而已。
只是這次廉州城之行,讓他的右眼皮微微跳動,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亦是如此,他已經決定將虎妞這個野丫頭丟在長林村,前提是這個野丫頭能夠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