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會館,燈火通明。
來京赴考的廣東舉人幾乎云集于此,正為幾天后的會試做最后的準備。只是到了此時,大家已經無法再專心于讀書,顯得是寢食難安的模樣。
一旦邁過這道門檻,那他們能夠以進士官的身份踏入官場,將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而若不能高中,卻又要蹉跎三年。
盡管他們已經拿到了官場的入場券,但到了這一步,誰都想要以前途無限的進士官踏入仕途,而不是頂多混到知縣的舉人官。
廣東每一屆鄉試的錄取名額是七十五名,由于整體水平較低,且離京城足有萬里之遙,而太多人又沒有背景,故而參加會試的人數大概僅是二百人左右。
眾舉人三五成群,紛紛聚于飯廳中,談論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只是總會有人會談及林晧然,因為這是最能引起大家關注的話題。
廣東士子在會試的戰績并不出彩,雖然亦出過倫文敘和林大欽這種身懷大才的狀元郎,但始終還是比其他省要低上一頭,處于南卷的末位。
只是說到嘉靖三十七年戊午恩科,卻屬于廣東最光彩的一年。那一年,不僅廣東中進士者最多,還出了連中六元的林文魁。
夫國以一人興,以一人亡。
隨著林晧然的橫空出世,且這幾年在官場的官運亨通,致使他成為當下廣東士子最大的榜樣,亦是帶動了廣東士子的熱情。
林晧然已經成了廣東士子的驕傲,倍受大家所推崇。哪怕是再狂傲的舉人,面對著這么一個牛人,都是乖乖地豎起一根大拇指。
“那一年,北京城下了一場大雪,雪花大如鵝毛。咱們的林文魁來到了京城,但并沒有直接到這間會館,而是到了老廣東會館,那時這里還叫潮州會館……”
林晧然昔日到京的種種經歷,在一位口才極佳的老舉人講述下,致使周圍的舉人聽得是津津有味,仿若回到那個最輝煌的歲月般。
正是沉醉其中之時,這個老舉人突然指向某處,高聲地對著眾人說道:“我記得當年會試的清晨,林文魁就坐在這個位置上吃的早點!”
眾人刷刷地望去,眼睛閃過一抹亮光,那個座位的身價無疑漲上了一百倍。
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一個年輕的舉人,皮膚比常人要黝黑一些,年僅二十歲的模樣,長得顯得清秀,渾身還殘留著幾分青澀。
他跟著同伴坐在那張飯桌前,聽得很入神的樣子。
只是突然被老舉人一指,接著整個食堂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一人身上,他那張清秀的臉刷地紅了,宛如一個害羞的大姑娘般。
“弘海兄,你當下沾了你老師的文運,此番必定是金榜題名,實在是可喜可賀啊!”一個相熟的舉人看著王弘海如此害羞,當即進行打趣地道。
這個害羞的年輕人正是新科解元郎王弘海,其父王允升是歲貢官福建同安縣丞。事情亦是湊巧,王允升要上京敘職,故而父子是一道上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