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頂著一盞烈日,從萬壽宮一路走了回來。回到值房的時候,發現不僅兒子徐璠還懶在這里,連同嚴訥亦是到了這里。
嚴訥是南直隸常熟人士,嘉靖二十年的進士,以庶吉士進入翰林院,順擅長撰寫青詞而得到超遷,現今位居禮部尚書一職。
雖然他已經升任禮部尚書,卻跟著吳山有所不同,仍然會時常出現在西苑之中,更是時不時寫幾篇青詞呈交給皇上。
從一臉麻子的官員到高高在上的禮部尚書,更是有機會入閣拜相。不論是出于感激還是為了權勢,都有理由讓他保持著對圣上的忠心,以及對圣上修道事業的擁護。
由于是同鄉的關系,兩家的關系一直保持著不錯。卻不知是收到了風聲,還是前來寫青詞討好于皇上,嚴訥已經坐在茶桌前慢悠悠地喝著茶水。
“敏卿(嚴訥的字)兄!”
徐階進來看到嚴訥,當即溫和地對這位同鄉施禮道。
嚴訥因滿臉麻子一度被排擠,只有這位同鄉親切待他,致使他對徐階一直保持著恭敬,現在更是政治同盟,當即亦是溫和地回禮。
徐階有些口渴,當即便是坐到茶桌前,徐璠卻是無動于衷,倒是嚴訥主動為徐階倒了一杯茶水。
“爹,皇上找你怎么說?”徐璠看著老爹坐下,當即心急如焚地追問道。
徐階并不理會兒子,卻是從袖中取出那一份奏疏,直接將奏疏遞給嚴訥道:“敏卿(嚴訥的字)兄,您看一看吧!”
嚴訥將茶壺輕輕放下,伸手接過這一份奏疏。
當看到“監察御史張偉”,他的臉色當即浮現凝重之色,心知這便是那份搞得滿城風雨的奏疏。在急匆匆翻開后,閱讀卻顯得很是認真,似乎生怕會疏漏任何一個字般。
徐璠是一個好奇心十足的人,第一時間湊了過去,快速地看了一遍奏疏的內容,顯得疑惑地望著徐階道:“爹,這不是跟我們商量的一樣嗎?難道他偷聽了我們的談話不成?”
“閉嘴!”徐階對這位扶不上墻的兒子很是惱火,當即呵斥一聲道。且不說事情并不是這樣,這種話若是傳出去,分明是想引起他們這些人的猜疑。
徐璠被呵斥了一句,顯是怏怏地伸手摸了摸鼻子,但卻將老爹的呵斥當成耳旁風,仍然繼續打探著這些隱密之事。
嚴訥將奏疏放下,認真地思忖了片刻,這才含笑地著徐階道:“徐閣老,皇上將這一份奏疏交給你,而不是交給嚴閣老,下官是不是該恭喜您了?”
事情已經很明顯,若是皇上要袒護嚴家父子,那這一份奏疏自然會交給嚴嵩。只是這一份奏疏給了徐階,無疑是有處置的念頭了。
“敏卿兄,一切還言之尚早!且你應該已經看出,吳曰靜這一手不簡單啊!”徐階的性子歷來謹慎,自然不可能現在就得意忘形,而是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嚴訥望著手上的奏疏,輕輕地點頭道:“確實如此!若是嚴閣老倒臺了,那功勞恐怕要算在他吳曰靜的頭上,他恐怕是要坐實清流領袖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