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按例到內閣拜訪新首輔徐階后,他便沒有再踏足城南一步。只是他雖然沒有前往,但卻不代表他不關心朝堂動靜,實質一直都關注著城南的舉動。
對于嚴世蕃想要翻盤的舉動,他亦是悄悄地關注著動態,同時心里希望嚴世蕃能夠將徐階扳倒,故而亦是知道藍道行妻兒的重要性。
原先他隱隱間記得,藍道行因為是一位心學門人,故而寧死不屈并沒有開口招供。
但現在看來,此言不實。據他調查得知,藍道行雖然識字,但卻僅是一位擅于耍小把戲的精明道長,跟著以拯救蒼生為己任的心學門人差得有些遠。
而現在,事情似乎發生了一些重要的改變。藍道行的真正軟肋已然暴露,藍道行的妻子已經出現,一切似乎將向不同的方向演變。
林晧然將手上的訟狀放下,當即抬頭認真地詢問道:“孫先生,藍道行的妻子現在何處?她為何會上告徐順子?”
“回稟東翁,我已經讓張捕頭先行將人看管了!據她所言,她被徐順天帶著一幫人強攜至一間民宅關押,但今日外面然闖進一伙人,雙方發生了激勵的械斗。她便是趁亂逃到了街上,恰好遇上了巡邏的虎妞!”孫吉祥已然早有準備,顯得老實地回答道。
林晧然的眉頭緊蹙,現在藍道行的妻子落到他手里,這無疑是一個扳倒徐階的很機會,只是他隱隱又覺得事情恐怕并不簡單。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他亦是漸漸地意識到:徐階這個人是一個極度厲害的政客,其真實水準恐怕要在嚴嵩之上。
嚴嵩主要是靠著一個忠字,靠著日以繼夜地服侍于嘉靖,從而獲得了嘉靖的莫大信任,從而將嘉靖的信任化成了權柄。
但他的權柄來自于嘉靖的信任,若是這份信任一旦不再,那他的權柄亦會隨之煙消云散,就如同眼看所見的一般。
反觀徐階不僅巴結了皇上,而且還拉攏于百官,其雖然沒有嚴嵩那般說一不二的權柄,但在朝堂已然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徐階憑著圣上的寵信,以及當下百官對他這位“放權賢相”的擁護,只要不是什么關鍵性的證據,根本不可能將他扳倒。
林晧然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卻是打定主意地吩咐道:“孫先生,你讓張虎將人關到牢房吧!”
“關到牢房?……那該以什么罪名呢?”孫吉祥先是一愣,接著認真地詢問道。
林晧然將茶盞放下,淡淡地吐了兩個字道:“誣告!”
“大人,這個恐怕不妥吧!如果她說得是實情,日后證明她所言不虛,大人的名聲恐怕受到影響!”孫吉祥顯得擔憂地望著他道。
“如果能夠證明她所言不虛,那離徐階已經下臺不遠了,我何必還擔心這一點壞名聲呢?”林晧然輕輕地搖頭,顯然主意已定地道。
其實還有一點,他并沒有說出來。他總覺得事情有些巧合,這沒準不是上天送給他的一份大禮,而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我就這去辦!”孫吉祥輕輕地點頭,轉身便出去操辦這一件事。
若是這一件事情傳出去的話,順天府衙必將再度不得安寧,注定會成為京城的新的漩渦中心,甚至新的朝堂爭斗由這里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