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富田看著徐璠如此刁難寧江,已然是想要斷寧江的前程,不由得擔憂地望向寧江。
“我學不了海剛峰!但我乃堂堂的戊午科進士,而你不過是官萌入仕,我豈能跪于你!”寧江輕蔑地睥了徐璠一眼,顯得針鋒相對地回應道。
你……
徐璠氣得臉都青了,咬著牙眼睛死死地瞪著寧江。
在大明官場中,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潛規則,但很多官員都極度重視出身問題。
比如同樣是順天府尹,黃仲達要弱于都察院出身的劉畿,而劉畿則要弱于林晧然,這便是因為林晧然是出身于翰林院,更是史無前例的文魁。
在這個官場中,進士官排斥舉人官早已經成為常態,故而舉人官鮮有能突破知縣這道天花板,而恩萌貢生的處境更加糟糕。
徐璠雖然是正四品的太常少卿,但卻是以官萌入仕,這個出身在某種程度上是他在官場上的一個污點。如果不是他是徐階的兒子,早就已經被進士官群體所排擠了。
若他想通過這事給寧江扣上“不敬上官”的帽子,整個官場肯定不會有過于激烈的反應,反而會認為寧江為進士官爭了氣。
寧江不是因為不敬上官才不下跪,而是因為他寧江是進士及第,他徐璠僅是恩萌入仕,故而他這位進士官才不跪。
正是如此,寧江挑起出身的問題,不僅是一個極佳的反擊方式,更是揭露了他出身的傷疤,而偏偏他只能是無可奈何。
卻是這時,徐府的門前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一個普通的轎子并沒有停在胡同口,而是從兵馬司設下的柵欄直接進來。
“少爺,嚴部堂來了!”
一個仆人匆匆走過來進行匯報道。
禮部尚書嚴訥是南直隸人士,由于寫得一手青詞,深得當今圣上的器重。雖然他一臉麻子,注定嚴訥沒有機會出任首輔,但反道加深了徐嚴兩家的關系,亦是徐黨最核心的人員。
“你小子等著!”
徐璠得知嚴訥到來,當即摞下一句,便匆匆前去迎接嚴訥了。
楊富田看著匆匆離去的徐璠,卻是輕嘆了一聲,不無擔憂地扭頭望向寧江。這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了徐璠這種小人。
寧江卻是渾然不當一回事,迎著楊富田擔憂的目光道:“大不了外放地方!”
兵部車馬司主事是正六品,這外放地方按例是要升三級,通常都是知府一級。只是什么事情都有例外,吏部亦可能僅給你一個正五品同知,或者是偏遠地區的知府。
但不管如何,都遠遠不如出任六部員外郎。只有留在京城,留在六部,他們這些六部主事才有機會謀得六部尚書的高位。
正是眾人沮喪著前往吳府之時,原本擋在胡同口的柵欄突然開了,一輛馬車并沒有選擇停在胡同外,竟然直接要求兵馬司的軍丁將柵欄留出一條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