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看著在場的眾人都不吭聲,雖然早就料到是這種局面,但心里不由得黯然一嘆。在場之人無一不是熟讀圣賢書出身,平日更是一副忠君愛國的嘴臉,當下國家需要他們之時,全都成為了縮頭烏龜。
在暗暗腹議一番后,他將目光落到禮部尚書嚴訥身上道:“嚴部堂,你素來博學多才,昔日一篇《聚財策》名動京師,此番還請暢所欲言!”
眾人紛紛望向嚴訥,這一位既得皇上恩寵,在某種程度上又能代表了徐階,由他率先發言確實是再合適不過。
“吳尚書謬贊了!下官有一事不明,還請告之!”嚴訥卻是謙虛地施禮,接著答非所問地道。
吳山今日便是要大家暢所欲言,當即迎著嚴訥的目光微微一笑地道:“但說無妨!”
郭樸等人亦是疑惑,紛紛望向了嚴訥,不知這個嚴麻子要唱哪一出。
嚴訥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顯得疑惑地詢問道:“吳尚書,這不是剛剛有夏糧運到京師了嗎?為何還修不起清心殿呢?”
吳山狐疑地望了嚴訥一眼,輕嘆一聲道:“九邊的兵餉拖到今日,已然是迫在眉梢!第一批夏糧雖然到京,但全部都要運送宣府那邊,否則邊疆不寧!”
在回答這話的時候,吳山心里充滿疑惑。這個事情早已經不是什么秘密,跟徐階穿一條褲子的嚴訥不可能不知曉,卻不知嚴訥為何突然明知故問。
只是下一秒,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左都御史藩恩當即抱怨道:“這兵餉又要耗費幾十萬,當真是該省了一省了!”
“總憲大人此言大善,兵餉雖關乎北疆安寧,然今邊軍多有弊病,今朝廷財政不寬裕,不可虛耗也!”嚴訥當即附和地道。
郭樸等人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嚴訥和藩恩,看著二人一唱一合,深知這二個人是有備而來。
縱觀當今朝堂,不論是糧稅和鹽稅,都不可再繼續加征。至于突發奇想的開銀礦,早證明是不可為之事。若是堅持在收入做文章,難免會得罪于人,甚至是落得不好的名聲。
此次的理財,實則還是在“節省”上下功夫。克扣宗藩祿米,無疑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但這種事情不可擺到臺面上。官員俸祿、水利工程開支和宮廷用度等,這些亦不合適提及。至于提議皇上削減修建道家修筑開支,卻是誰都不敢拿自己的烏紗帽開玩笑。
誰都沒有想到,徐黨面對皇上的難題,竟然是打算要在兵餉一事做文章。
“兵餉,關乎邊疆穩固,你們當真想要大明生靈涂炭嗎?”兵部尚書楊博提出異議道。
楊博,山西人士,嘉靖八年的進士,時方二十,可謂是年少得志。最初受任為盩啡知縣,調遷到長安,后被征召擔任兵部武庫清吏司主事,又任兵部職方清吏司郎中,調任山東提學副使,轉任督糧參政,后以右僉都御史巡撫甘肅,服喪歸來被授予兵部右侍郎總督邊鎮軍務,其后調任以兵部左侍郎總督薊遼,回朝出任兵部尚書其后調任薊遼總督,回朝任兵部尚書,加封太子太師。
雖然楊博只有五十多歲,但已經是官場的老資格,比在場的很多人的資歷都要深厚,特別在兵部擁有無人能比的威望。
當下徐黨想要對兵餉動心思,他那張國子臉當即斂了起來,怒目望向了嚴訥和藩恩二人。
“楊尚書,還請稍安勿躁!”嚴訥自然不想跟楊博發生沖突,當即出言寬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