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僅擁有監察百官的權力,在京察之中,亦是能夠提交對某些官員的評價。而吏部的官員,亦是要結合他們的意見,從而給某個官員進行評級。
正是因為他們掌握著京察報單,他們言官通常不會相互攻擊,故而言官雖然處于京察的范疇中,但他們通常都能夠平安度過。
亦是如此,此時最不安的還是那么沒有背景的京城低級官員,以及吳山的那一幫門生。
西苑,萬壽宮。
身穿藍色道袍的嘉靖雖然平安地度過了這個新年,但氣色明顯太不如前,整個人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且時而多了幾聲咳嗽。
由于身體體質的下降,病痛亦是漸漸多了一些,這才令到他對長生更加的急切,故而派出了三名欽差分行于天下。
嘉靖又是咳嗽了一聲,卻是仍然堅持坐在案前,認真地審批著新年之后的這一批奏疏,很快便翻開了河南道監察御史凌儒的奏疏。
卻見奏疏上面寫道:“微臣河南道監察御史凌儒謹奏:君者,天下臣民萬物之主也,肩負國運興衰。今朝雖除奸佞,去庸懶,然有不足也。皇上仁義,偏愛于舊臣,對貪墨官吏多加寬容,卻反助其氣焰。臣披瀝肝膽,請皇上疏遠于宦官、重罰貪墨官吏……”
僅看了一會,奏疏當即被重重地擲于地上,在殿中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請皇上息怒!”黃錦看著嘉靖發怒,當即領著宮女太監跪在地上道。
嘉靖望著地上的奏疏,臉色鐵青地怒道:“朕廣開于言路,可不是給你們在這里含沙射影的,亦無須你指手畫腳!”
他當初為何要打擊言官,正是這些言官過于鬧心。不說這些言官總喜歡沒事找事,而且還經常指手畫腳,根本不懂得作為臣子的本份。
這一份奏疏,明顯就是在含沙射影,對他處置胡宗憲的結果表達不滿。
只是這些言官亦不好好地想一想,若不是胡宗憲的能力出眾,這些年東南怎么可能如此太平。且貪墨從來都不是他想要打擊的重點,他需要忠心耿耿的官吏。
嘉靖心知若不進行嚴懲,這種奏疏便會沒完沒了。就像他去年對付張偉的奏疏一般,當他默認了張偉的行為,便是有鄒應龍等言官紛紛上疏。
黃錦抬頭望向在地上靜靜躺著的那一份奏疏,但卻無法看清楚奏疏的內容,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扭頭觀察著嘉靖的怒容。
嘉靖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黃錦,指著地上的那一份奏疏當即命令道:“將此人拖至午門,廷杖六十,罷職為民。”
“是!”黃錦心里暗暗一驚,當即大聲地領命道。
就在當天,沉寂很久的嘉靖再度發威,一幫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將河南道監察御史凌儒押至午門,足足被廷杖六十。
廷杖,是對朝中的官吏實行的一種懲罰,最早始于東漢明帝,在金朝與元朝普遍實施,明代則實施得最著名,而嘉靖則是將這個刑罰推向了頂峰。
河南道監察御史凌儒雖然遭到了延杖,但歷來官員都是以獲得延杖為榮,更能夠在士林中得到一個好聲名。而且有著他老師徐階在朝,只要到了新朝,他必然能夠官復原職。
只是徐黨經過這一次的試探,注定是無法在胡宗憲的事情再做文章了。由于引發了嘉靖的怒火,卻又不得不消停一下,暫停對嚴黨的進一步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