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究竟是什么來頭?”
曹知縣等官員看著消失的二人,顯得萬分不解的模樣道。
黃主薄倒是清楚其中的緣由,石知縣自然是沖著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去的,只是他亦是不可能透露這個實情。
看著張教渝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卻是故意模糊不清地說道:“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們其實都是一幫井底蛙!”
張教渝和陳教導當即面面相覷,猜測那位舉人的身份果真不簡單。
泰興縣并不大,這里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縣城,很多百姓對石知縣的強勢感到意外,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存在感不強的知縣。
林晧然的出現,注定是要揪起一些波瀾。
十里長街市井連,月明橋上看神仙。
人生只合揚州死,禪智山光好墓田。
揚州城,一座古往今來無數文人墨客所迷醉的地方。除了唐朝張祜這首詩外,還有杜牧的“十年一覺揚州夢”,李白的“煙花三月下揚州”等。
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這精神的追求通常是建立在物質豐盛的基礎之上。
揚州可謂是得天獨厚,地處于京杭大運河的中樞,又瀕臨于長江,順著長江直接進入東海,可謂是一個交通的要塞。
由于地處平原,土地肥沃,水系資源豐富,歷來都是華夏的重要糧食產區,而當地百姓煮海為鹽,由于淮鹽品質最佳,更是華夏最主要的食鹽生產基地。
特別是唐代時期,揚州商賈云集、交易興盛,是和廣州、泉州、交州并稱的東方四大商港船舶,當時的船舶從揚州港出航,可東通日本,南抵南洋,西達西亞等地。
經過時代的變遷,現在的揚州府仍然繁華依舊。
揚州老城重建于元末時期,僅是宋時期揚州大城的西南角,開辟了海寧門、通泗門、安江門、鎮淮門以及小東門。
由于嘉靖朝的倭患問題加重,加上揚州城商業恢復到昔日的繁華,經時任揚州知府的吳春芳上疏請愿。于嘉靖三十五年,朝廷開始修筑新城,幾年前終于完工。
新城和老城的城門相連,之所以新城不叫外城,則是因為不論雷州外城、廣州外城或北京外城都是向南擴建一部分區域,而揚州新城向東擴建足足一倍之多。
正是如此,現在揚州城有著明顯的新老之分。老城街巷平直方整,新城街巷彎曲不規則;老城為鄉紳居住區,新城為鹽商居住區。
雖然城中各色的富商不少,揚州絲綢同樣暢銷于中外,但卻還是要以鹽商最為風光。卻不僅是本地的鹽商,還有著江浙和山西的兩個大鹽商團體。
兩準都轉運使司便是坐落在楊州城,這有利益的地方便有爭斗,淮鹽作為一個如此巨大的蛋糕,自然難免存在著一定的分歧。
雖然在開中法之時,晉商借著地利從淮鹽攫取了第一桶金,但現在的江浙鹽商亦是迎頭趕上,雙方共同主導著這一份大蛋糕。
隨著邸報的到達,引起了各方的人心惶惶。
雖然他們在去年之時,通過首輔徐階恢復了淮鹽舊例,但朝廷再度卷土重來,已然是堅持要從中再度分開一塊蛋糕。
讓他們感到更是不安的是,跟著去年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董威明顯不同,新任的左副都御史林晧然明顯是來都不善。
不論是林晧然的前途,還是他一直以來的改革派先鋒,亦或者在京城所擁有的背景,都已經完爆董威,甚至跟昔日的鄢懋卿都不相上下。
亦是如此,他們不可能像去年那般,能夠輕松地將林晧然給打發走,甚至要跟去年一般給朝廷拿走一百萬兩的心理準備。
只是他們千辛萬苦才走通徐階的門路,讓到淮鹽恢復好不容易恢復昔日的舊例,又豈會甘心再向朝廷上繳一百萬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