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犯人是三男一女,身上戴著一副重重的枷鎖。
他們顯得蓬頭垢面,正是步履蹣跚地走在官道邊上,眼睛無一透著一種呆滯。哪怕聽到李三的吆喝,他們亦是顯得無動于衷的模樣。
雖然流放可免于一死,但亦不是誰都甘愿遭受這種罪,選擇自殺的人同樣不在少數。他們離開南京城之時,便是一步步走向地獄,而他們唯一爭取的東西只剩下活下去了。
他們要戴著這副重重的枷鎖走上數千里的路,這是一場對身體的大考驗。
到了流放之地,他們將會面臨著兩種選擇:一是選擇直接參軍,成為衛所最底層的軍士;二是開拓種田,成為衛所的佃民,注定是要受到欺壓和剝削。
正是這種充滿陰暗的未來,令到他們的身心受著巨大的煎熬,根本不知道自己活到什么時候。
雨姬身穿著一套素白色的囚衣,頭發僅是簡單地扎起,臉上沾著一些污跡。縱使如此,卻是無法掩飾住她的好身段和姣好的面容,毅然是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她戴著一個十幾斤重的枷鎖,默不作聲地跟著隊伍向前走去。這一路上,她愣是沒喊過一聲苦,已然是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
李三原本擔心雨姬會成為隊伍的負累,只是看著她的表現不比其他三個男犯人差,卻是不由得投去了贊許的目光。
待到傍晚時分,一行人終于趕到了一間破廟之中。
李三是這方面的老行家,讓著其他三名同伴幫犯人解開枷鎖,他便到林子收拾一些柴火。
倒不一定用來驅寒,在這個破廟之中,晚上能夠驅走不少的蛇鼠毒蟲。他們干這種活,看似有著走南闖北的豪邁,但實質蘊含著種種危機,稍微不慎就能夠命喪黃泉。
“李哥,你去吧,這里我照顧著就行了!”一個長得流里流氣的年輕衙差聽到李三的吩咐,便是堆著笑容回應道。
李三深深地望了一眼這個名為孫小六的衙差,亦是點頭回應了一下,便是大步離開了廟門。
這孫小六剛剛進江都縣衙不久,同樣是屬于編外人員。只是縣衙有小道消息稱,這個孫小六是縣丞老爺的關系戶,轉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李三原本亦是這般認為的,只是看著孫小六這一次跟著過來押送流放犯人,心里又覺得縣衙里的流言可能不可當真。
兩名衙差正想要上前給犯人卸下枷鎖,這個枷鎖不僅能夠防止犯人逃跑,還難消耗犯人的體力,可謂是一舉兩得。
其實這副枷鎖倒不是真的帶著走一路,若是到了后半程,大家的關系混熟了,或者他們認為某個犯人可以信任,亦是會幫他們卸下枷鎖減輕負擔。
“我來!”
陳小六主動接下了卸枷鎖的活兒,眼睛已經是緊緊地盯上了那邊孤坐的雨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