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便靜候大人佳音,先行告辭了!”范千山當即起身,便是恭敬地拱手離開。
萬虞愷看著范千山沒有將桌面上的請愿書帶走,嘴巴不由得微微地張了張,最終卻是沒有發出聲音將范千山叫回來。
范千山能夠成為晉商的領軍人,自然是有著他的過人之處,卻是仿佛背后長著眼睛一般,嘴角卻是微微向上揚起。
在離開萬府之后,他便差人將萬虞愷在瀟湘樓的相好安置在城東的一座宅子中,并將這個青樓女子的賣身契和房契一并送到了萬府。
京城的夜空還是那般的深邃,那一個看不見的漩渦正在盤旋著,似乎隨時會將人卷進里面撕得粉碎。
在面對著范千山送過來的重禮,萬虞愷自然不會被賣身契和房契沖昏頭腦,而是他為了刑部右侍郎的位置,只好孤注一擲。
只能說,這個范千山是獨具慧眼,竟然拿著一份可以利用的請愿書直接找上了他,令到他亦是順理成章地被打動了。
他不是不知道范千山是想要利用他,更是明白京城有一股力量其實一直試圖想要阻止綱鹽法,但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注。
如果這一次取得勝利,那么林晧然的綱鹽法戛然而止,而他的刑部右侍郎的位置不僅保了下來,而且還有機會更進一步。
為了能夠將林晧然扳倒,他當晚沒有入眠,費盡心力地寫好了一份激情洋溢的奏疏。第二天一大早,他親自送到了通政司。
萬虞愷是嘉靖十七年的三甲進士,初授無錫知縣,由于出身貧寒,加上一點嚴府的關系,令到他走上了言官的路子,一度出任南京兵科給事中。
隨著彈劾林晧然的奏疏送到通政司,他的心情跟當年做科道言官般忐忑不安,靜靜地等候著朝廷做出的未知反應。
每一次彈劾,其實都是一場賭注。
像張偉彈劾嚴世蕃,陳鳳儀彈劾胡宗憲,在事情出來之前,都不會有明確的結果,但他們二人都是神奇地賭贏了。
他希望能有張偉和陳鳳儀的好運氣,他的奏疏送到皇上那里,換來了皇上的龍顏大怒,直接將如日中天的林晧然給法辦了。
當天,萬虞愷并沒有到刑部上衙,而是回到了范千山給他購置的宅子中,靜靜地等候著佳音,等候著宮里的反應。
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一個人單打獨斗,楊博等人定然會借著這一個最后的機會阻止綱鹽法,幫著他對林晧然進入最后一場反撲。
只是事情總是那般的令人無奈,皇宮卻是遲遲沒有消息傳來,卻不知道皇上是將奏疏留中,還是根本還沒有看到那一份奏疏。
等待,偏偏又是天底下最折磨人的事情,在事情沒有出來之前,誰都不知道是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