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騰飛心里暗嘆一聲,對著仍然擺譜的高拱施禮道:“副使大人,本府剛剛想起還有一樁兇案要開堂問審,本府先行告退了!”
“你……”高拱看著曹知府轉身離開,當即不由得微微變色,卻是指著旁邊的一位官員道:“你!進去給老夫通稟!”
“下官江都知縣馬出圓亦想起還有一樁兇案要開堂問審,下官先行告退了!”馬出圓看著對方連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便是自報家門地轉身離開。
高拱看著兩位掌印官離開,又看到這幫紛紛躲避自己目光的官員,心里已然暗暗吃驚。這里的所有官員竟然不惜得罪自己,亦不敢進去通稟,不愿意站出來抱自己的粗大腿。
要知道,他可是最正統的詞臣出身,當朝堂堂的大常寺卿兼國子監祭酒,更是未來的帝師,前程卻是要遠在林晧然之上,起碼是要比林晧然更早入閣拜相。
偏偏地,這幫官員卻無一人愿意站出來,向自己投上一注。
揚州推官余長慶暗暗地觀察著左右的同僚,深深地感受到大家有著前所未有的團結,是對那一位大人的強烈擁護。
如果先前他們對那位大人的尊敬是因為對方的地位和權勢,但見識揚州城的變化和重新梳理鹽法后,他們對那位大人是由心的敬重。
縱觀整個朝堂,沒有哪位官員擁有林晧然這般的能力,更沒有哪位官員能夠替地方做出此等實事,令到揚州城百姓從中獲益。
沒多會,林福從里面走了出來,對著高拱微笑地道:“小的見過高大人,我家大人已經在里面等候了,請移步到里面!”
“前面引路吧!”
高拱本心里暗嘆一聲,淡淡地開口說道。
他打算以強龍之態壓制對方,只是看著現在的形勢,深知這是一種奢望,對方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一個能夠短短五、六年的時間能夠爬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位置的人,現在更極可能問鼎六部侍郎,又豈會是一種平庸之徒。
余長慶等官員紛紛望著高拱走進里面,發現這位太常寺卿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高拱隨著林福到了后宅,直接來到了客廳中。
“高寺卿,本官總算是將你給盼來了,請上座!”林晧然身穿著居家服飾,顯得熱情地迎上前道。
“林大人,客氣了!”高拱聽著對方以官職相稱,心里微微好受一些,亦是淡淡地回應道。
只是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同,卻是有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此人已然不是昔日翰林院的毛頭小子,身上有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眼睛更是隱藏著一份智謀。
“高寺卿,請用茶!”林晧然讓人上茶,對著高拱顯得熱情地道。
高拱的太常寺卿更像是虛銜,但這個北京國子監祭酒卻是不容小窺。這個官職看似品階不高,但北京國子監是全天下最高的學府,收擾著天下的英才,跟著不少將來進入官場的學子結下師生情誼。
徐階當年便是出任過國子監祭酒,這才讓他在官場擁有不錯的口碑,更是有著不少的門生,實質是一份很強的政治資源。
最為重要的是,高拱是裕王最依重的老師,這是高拱最大的政治資本。
正是如此,他并不希望跟對方為敵,更希望能夠成為政治盟友。
高拱慢悠悠地喝過一口茶,卻是話中有話地望向林晧然道:“這茶當是明前龍井,老夫在裕王府亦是喝不得幾回呢!”
“本官不懂茶,別人前些時日贈予幾兩茶葉,今高寺卿喜歡此茶,那便全贈予你可好?”林晧然裝著糊涂,顯得云淡風輕地道。
高拱看著對方并不接茬,便是公事公辦地放下茶盞詢問道:“林大人,咱們還是談些正事吧!此案究竟進展如何了?”
高拱此次南下,正是沖著那起史無前例的食鹽走私大案而來,亦是他能否升任禮部侍郎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