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知道自己的官途是要披荊斬棘,不可能誰都不得罪,更不可能誰都巴結,故而對秦鳴雷表現出來的敵意完全沒放在心上。
不說他這位左侍郎的地位要高于對方,且二人在禮部有著明確的分工,具體事務上并沒有什么制衡,根本犯不著理會這個撿來狀元的右侍郎。
由于地位間的差距,令到這場接風宴顯得很是克制。除了龍池中的膽子要肥一些,其他人都是規規矩矩地敬酒,或者像何賓那般說些恭維的話。
在上任和分工之后,日子似乎一下子進入日常的工作生活之中。
林晧然雖然升遷很快,但這一路走得很扎實,從雷州知府、廣州知府和順天府尹早已經磨煉出處理事務的能力,對禮部的事務亦是手到擒來。
禮部其實是一個比較清閑的衙門,儀制和主客清吏兩司的事務并不算多,會同館和鑄印局暫時亦沒有什么事情要勞煩他這位左侍郎大人。
次日上午,他乘坐轎子又來到了西苑門前。
這一次,他不是要面圣謝恩,而是特意前來拜見當朝的首輔。
內閣,原本是天子的秘書,內閣大學士的品秩僅是正五品。六部百官向皇上奏事,皇上遇到不懂的地方,則是會向內閣大學士進行詢問。
只是不可能每一個天子都如同朱元璋那般能夠獨當一面,天子處理這些大大小小的事務,卻是越來越依賴于內閣大學士。
到了最后,天子索性讓內閣大學士直接處理奏疏,在奏疏上面用小條子寫好意見再呈上來,這便是票擬制度的由來。
隨著這套票擬制度的成熟,內閣大學士的地位越發重要,已然是凌駕于六部之上。特別是天子怠政的時候,票擬的意見天子自然不會逐一認真查閱,故而首輔的票擬幾乎等同于圣旨。
到了本朝,嘉靖已經罷朝二十余載,整天都是沉迷于修道。哪怕尚書大人想要見皇上一面都難,更別提要揣摩皇上的心思。
正是如此,很多官員的奏疏先咨求內閣的意見,然后才正式上疏陳述,致使當下的內閣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百官之首。
林晧然現在出任禮部左侍郎,于情于理都要前來拜會內閣兩位大佬,算是明確雙方的從屬關系,跟著徐階保持著表面上的和睦。
無逸殿值房,檀香裊裊而起。
“下官拜見元輔大人!”
林晧然進到值房之中,顯得恭恭敬敬地施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