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現在大明官場的風氣,更多還是彼此和光同塵,哪怕是再憎恨一個政敵,通常都會盡力保持著表面的和睦。
不過對于如此重要的官員,他亦是花費很大的財力和人力去收拾足夠的資源,從而分析出高拱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據所得到的結論,高拱是一個強勢領導型性格的官員。在出任國子監祭酒期間,在表現出他才能的同時,亦是彰顯出他強勢的一面,在國子監擔任祭酒卻是他的一言堂。
有些強勢的官員僅對下屬要求嚴苛,但高拱卻不僅是對自己的下屬,在跟同僚的相處之中,亦是屢屢的盛氣凌人。
與之相反的是,李春芳則是有名的老好人,卻是溫和地回應道:“此事倒不然全怪秦鳴雷,皇上的態度亦是或明或暗,提的方案很難做得恰到好處!”
事實亦是如此,這個事情確實不能過于怪責秦鳴雷。
宗藩祿米是一個大明朝廷無法承受的一條吸血蟲,但這條吸血蟲偏偏又是太祖的血脈、當今皇上的宗親,卻是萬萬不可根治。
只是該如此處置這條吸血蟲,卻又是過乎一個“方寸”的問題,輕則是留下隱患,重則宗親不愿意且皇上務必會同意。
“這個事情有何難?咱們制定一個比較適中的方案,認定這便是禮部給出的方案,只要咱們三個站在一起,相信皇上會更加重視,甚至會采納我們禮部的方案!”高拱面對著李春芳的說辭,卻是直接給出一個解決方案道。
如果遇上一般的禮部尚書,怕是對高拱心生怨念,不過李春芳似乎并沒有過于放在心里,先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轉而認真地對著林晧然詢問道:“左宗伯,你以為如何呢?”
高拱淡淡地望了林晧然一眼,眼神中卻是透露著一絲輕視。
林晧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經過一番思量后,這才對著李春芳回應道:“想必皇上現在會重視起這個事情,咱們沒有一點動靜確實不合適,既然右宗伯如此有信心,那咱們試一試又何妨?”
雖然他覺得這個宗藩的事情是一個燙手山芋,但如果有人真的敢于大力推動,他其實是會進行支持的,哪怕是會對他位置虎視眈眈的禮部右侍郎高拱。
李春芳跟林晧然相處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便是默契地瞥向高拱,打算將這個事情交給高拱道:“右宗伯,那么此事……”
“正堂大人,這樣不妥!我剛剛到禮部就職,很多事務還沒上手,我看此事便交給左宗伯吧!”高拱大手一揮,便是端著領導架勢回應道。
噗……
林晧然聽到這一番話,多年的養氣功夫差點被破了,口里的茶水很想噴高拱滿臉。
事情明明是他搞出來的,具體的解決方案亦是他提出來的,只是臨到最關鍵的招待階段,這一位竟然直接摞挑子了,且還將皮球踢到了自己的腳下。
有那么一瞬間,林晧然有將手里的茶盞砸過去的沖動,虧自己先前還覺得這個人真性情,卻沒想到是陰人的好手。
原本以為,這個新來的禮部右侍郎沒準能跟李春芳斗上一斗,自己好做收漁人之利,但現在最有麻煩的反倒是自己。
高拱似乎亦是覺得直接安排工作不太妥,看著林晧然陰晴不定的臉,急忙進行補充一句道:“左宗伯是朝野公認的能臣,如果事情交給左宗伯處理,我相信事情定然能夠迎刃而解,還請左宗伯為了天下蒼生莫要推辭!”
雖然這是給林晧然戴高帽,但林晧然現在確實對得起“能臣”的稱號。不論是廣東開海,還是淮鹽新政,卻是給大明創造了不菲的稅收,進而讓到大明朝廷的財政問題有所緩解。
縱觀當下的朝廷大佬,卻是沒有一個有林晧然這般的成績,哪怕被譽為大明“定海神針”的兵部尚書楊博,其實就是讓蒙古不能輕易威脅到北京城而已,實則沒有拿得出的戰功。
林晧然將茶盞放下,深知大家其實都是聰明人,已然是沒有必然像對付秦鳴雷那般耍太極,卻是開誠布公地道:“宗藩祿米的癥結在哪里,想必正堂大人和右宗伯都應該知曉!新的方案想要令皇上滿意,還要解決大明這個弊病,下官當真是沒有這個能力!”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個宗藩祿米如果真的這么容易解決,恐怕在嚴嵩那里就已經解決了。而不是大明財政捉襟見肘之時,嚴嵩卻寧愿采用克扣的損招,亦沒有提出一個侵害宗藩利益的改革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