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兩年多的貢院大門徐徐打開,內簾官和錦衣衛先行入內,而后則是外簾官和號軍,最后才會輪到參加此次鄉試的三千多名考生。
天下貢院的布局都很相似。甬道的中間位置是一座明遠樓,甬道兩邊則是一排排考舍,甬道的盡頭是至公堂,再后面則是內簾官起居和工作的聚奎堂。
殷士儋領著眾考官直接到了聚奎堂,對著孔圣人又是進行一通禮儀,而后拆開了第一場鄉試的題目。
待到外面傳來鎖院門的消息,他們這才隔著那座石橋,通過一支正在橋上看衛的號軍將考題送到等候在橋另一頭的外簾官。
試卷在送到外簾官后,一套完整的流程即將運轉,很快將題目印刷到試卷上,然后將這些試卷發放給等候考試的考生。
以殷士儋為首的鄉試考官主要負責的工作是:公布考題、批閱試卷和制定名次。
故而在將題目送出去之后,他們前三天主要還是老實地呆在聚奎堂休息,待第一場鄉試的試卷送過來,他們才會進行批閱試卷的工作。
看著試卷送出去,在場的考官亦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暫時是沒有出現差錯。
殷士儋出身官宦世家,曾祖父殷衡曾在明德王府教書并隨德莊王遷到濟南,其祖父和父親在當地頗有名望。
由于出身富裕的緣故,他從小便有一個小小的潔癖,對住的地方很是講究。
來到屬于自己的小房間,他先是檢查了一番,卻是突然走出去找來了兩個同考官做幫手。哪怕在這里僅是小住一段時間,他亦是打算親自收拾起房間。
兩個同考官都是實在人,亦是揪起袖子打算幫忙一起收拾。
殷士儋看著那張塌床已經是很久沒動,發現床底堆積很多雜亂的東西,便是讓兩位同考官一起挪床打掃干凈。
王希烈住在隔壁,過來見狀便說道:“此床榻的位置、朝向,有風水之說,絲毫不能動,關乎床塌之人的禍福。正是此床擺得玄妙,歷屆順天鄉試的主考皆不曾出事,故是多福少禍。遠的不說,吳尚書和董侍郎都是出任過順天鄉試主考,今可謂是仕途順暢。殷大人,你當真要壞了這個絕好風水嗎?”
兩個正準備搬挪床塌的同考官聽到有這個說詞,便是不免紛紛扭頭望向了殷士儋。
殷士儋先是蹙起眉頭,旋即冷哼聲道:“你這是妖言惑眾,本官不信什么風水,豈有一床而能制掄才大典禍福者?你們兩個聽我的,把這張塌床挪一挪,我要打掃這底下的雜物,你們瞧瞧這床下面都臟成什么樣子了。”
聽到主考官執意如此,兩個同考官則是相互對視一眼,卻是誰都沒有動,兩個人明顯已經有了退縮之意。
殷士儋的主意已定,便是沉聲說道:“風水之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這床塌底臟亂如斯,豈有不挪動打掃之理,我是此次鄉試主考,哪怕出事亦跟諸位亦是無關!”
兩個同考官一聽,還真是這個理,哪怕捅了天大的禍,亦是殷士儋這個高個子頂著,便是聽著殷士儋的話,打算挪床并打掃床底的雜物。
王希烈看著勸不動殷士儋,便是轉身走出院子且朗聲道:“公無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胡言亂語,其心可誅!”殷士儋聽著這番帶著嘲諷的話,卻是暗暗惱怒地道。
兩個同考官卻是裝著沒有聽到,一起將床挪開之后,又是主動幫著打理床底的衛生。
錦衣衛的頭目見狀,亦是帶著兩名錦衣衛過來主動幫忙,將床上的雜物進行清理,卻是跑出了一只老鼠和兩只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