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煒卻是暗言一嘆,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卻是對著林晧然苦澀地說道:“日前,老夫面見皇上,親自替嚴世蕃和嚴閣老求了情!”
求情?
林晧然正想要端茶,聞言驚訝地抬頭望向袁煒,不過旋即又是釋然。
袁煒是在嚴嵩當政的時候入閣,這一路未嘗沒有嚴嵩的照拂。嚴嵩執政二十年,又深得皇上的器重,若是嚴嵩真要打壓某一個人,恐怕袁煒亦不可能過于順利地入閣拜相了。
林晧然想清楚這一點后,卻是苦澀地搖頭道:“皇上不會聽勸的!”
“不錯!老夫此次勸不了皇上,而且皇上對我……罷了,此事不提了!今日嚴世蕃被斬首,你亦是看在眼里,今后行事務必小心謹慎!”袁煒顯得欲言而止,又是一本正經地告誡道。
“下官謹記!”林晧然知道袁煒大概是被打擊到了,亦是認真地點頭道。
徐階絕對是一個面善心狠之人,今日他能對敗家之犬的嚴世蕃下狠手,他日有機會自然同樣置他于死地。
袁煒喝了一口茶,卻是疑惑地詢問道:“都說你聰明絕頂!明明嚴嵩現在已經不可能威脅得了徐階的位置,且他們兩家是親家,卻不知為何徐階還要清算嚴家呢?”
林晧然并沒有當即回答,卻是望向墻邊坐著的王稚登道:“素聞松壇道士有善謀略,袁閣老此舉恐怕是舍近求遠了!”
王稚登曾拜名重當時的吳郡四才子之一的文征明為師,在文壇頗有盛名,通過一首牡丹詩“爭借相君袍上紫,香分太極殿中煙”打動了袁煒,從而成為袁煒的幕客。
王稚一直在靜靜地喝茶,他一介布衣能坐在這里看兩位朝堂大佬談笑風生已經是一個談資了,現在聽著林晧然如此看重,當即進行拱手道:“林大人抬舉了!”
袁煒當即順水推舟,扭頭對著王稚登進行詢問道:“伯谷,你怎么看呢?”
“徐閣老這是要跟嚴嵩徹底劃清界限!”王稚登先是組織了一下詞語,顯得點到為止地道。
袁煒是一個無比聰明的人,聰明到王稚登更多是一個陪襯,此時聽到這一個說法,頓時有一種撥云見日的感覺。
“徐閣老在去年將張太岳安排進入裕王府,徐閣老這是看得比我等都長遠啊!”林晧然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袁煒知道徐階現在洗清聲名,定然是志不在本朝,卻是抬頭望著林晧然直接質疑地道:“老夫不信你沒有長遠的謀劃!”
“這個真沒有!”林晧然面對著袁煒的這個猜疑,當即一臉坦誠地搖頭道。
王稚登望了一眼林晧然既是否認又是搖頭,嘴角不由得輕輕地上揚。
袁煒又喝了一口茶水,臉上寫滿不相信地說道:“如果論謀劃的話,縱觀當下的大明朝堂,怕是只有你這個林算子才能跟徐閣老博弈了!”
“下官慚愧,當真沒有!”林晧然繼續緘口否認地道。
袁煒卻不知林晧然是真沒有長遠的謀劃,還是深諳謀事當滴水不漏的道理,卻是對林晧然招手道:“有一個事情,老夫現在告訴你,你亦好做好準備吧!”
林晧然將耳朵貼過去,本已經能夠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林晧然聞言當即臉色大變,兩只眼睛更是瞪得滾圓,卻是連同呼吸地靜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