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早前的印象中,吳山和尹臺都是那類典型“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只是今晚聽到他們的交談?敢情他們二人還有一段意氣風發的歲月。
當然?他亦是看得出:比較活躍的應該還是尹臺?這個便宜岳父大概還是一個文靜的書生。
“當時之所以沒有抱怨,那是你的詩寫得好,那首吟醉翁亭的詩至今我都記憶猶新呢!”吳山用筷子夾起一塊蘑菇放到碗里,亦是微笑著解釋道。
尹臺的眉頭微微地揚起,顯得試探性地詢問道:“可還記得?”
林晧然將酒壺輕輕放下,在腹誹尹臺是將這個聊天聊死了的同時,亦是擔憂地望向了吳山。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怎么可能還會記得?
吳山將筷子輕輕地放下,嘴唇上的油漬在燈光中閃現,僅是沉作思索,便是進行朗誦道:“醉翁亭倚碧山幽,麗搆新成此共游。一代文章傳述作,千秋祠館寄風流。水寒石窟魚能聚,客散林坳鳥未休。欲訪瑯琊更深處,野風吹暝下前丘。”
隨著本朝是八股文當道,詩詞早不復唐宋的盛況,但熱衷于詩詞的文人一直是經久不衰,而很多官員本身都算得上是出色的詩人。
這“欲訪瑯琊更深處,野風吹暝下前丘”已然是寫出尹臺年輕時代的探索精神,確實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風華正茂的文人。
尹臺微微地愣了一愣,卻是沒想到吳山當真是一字不落地背誦出來,在自豪的同時,心里亦是生起了幾分感動。
“好詩!此詩足可以流傳后世!”林晧然仿佛看到了醉翁亭的一副畫卷般,亦是由衷地拍掌稱贊地道。
尹臺面對林晧然的稱贊卻沒有絲毫的得意,卻是還有幾分自知之明,心知比起這個天縱奇才弟子的詩文還遠遠不如,卻是扭頭望向林晧然微微責怪地道:“若愚,你許久沒有新作了!”
事實亦是如此,除了在揚州留下一首“揚州”,這些年基本是沒有新詩出爐,致使很多人甚至都忘記林晧然便是那位驚艷大明的“竹君子”。
“弟子今被官場所羈,怕是今后都作不了詩矣!”林晧然顯得半真半假地推脫道。
尹臺深知這可能是推脫,但亦是這個實情,多少有才學的才子進來官場便再難寫出好詩,特別這個弟子的官途實在是太過順暢了,甚至更不會將精力放在這些詩文上。
“功名害人!”吳山對林晧然沒有太多的顧忌,卻是進行點評道。
林晧然面對著這個點評,亦是乖巧地應了一個“是”。
尹臺輕嘆一聲道:“當下我亦算是: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釣魚我是不喜得,倒是可以換成:握得一枝清瘦筆,秋風江上作詩文!”
啊?
林晧然正想要將一塊肉往嘴里送,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卻是微微地張開了嘴巴,顯得難以置信地望向了尹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