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有一件奇物。
一根小指粗細的銀柱,尺許長短,垂直屹立;其頂端一分為三,引導出三根鐵簽,水平橫置而一分為三。在三根鐵簽的盡頭處,各有一只小小的托盤。
其實那鐵簽和托盤若非三數而是兩件,那此物分明形似一件天平,只是骨架纖細一些。
三件玉色托盤之上,似乎各自隱隱承托著一張符箓。
那日作法之后,品約并未緊隨齊玉清之后長久觀察;一旦得手,便立刻離去,來到此地,從容施展法訣。
因為他的用意,和季札不同。
季札起了打持久戰的心思,是為了揣摩和丁紫岱之間是否真的緣法無暇;而品約對于此事早已深信不疑,他要做的,是直接衡量三人器量之高下。
所以其法身一分為三,便是為了同時采擷三人的一道氣機緣數,以為推演之資。Θ€荳看書
除了最后那“抱憾而歸”之外,其余三人的“功行圓滿”、“峰回路轉”、“功成不喜”,顯然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若是品約所料不錯,楚秀實、丁紫岱、齊玉清之間,當是有一人略勝一籌,占了“功德圓滿”;而另外二人等而下之,占據另外兩道考評。
三人中最佳的那位,就是他下手的目標。
此時此刻,那“三分天平”忽然顫動起來。
品約凝神觀望。
卻見正南方向的那只托盤,驀然間緩緩下沉。其上那道符箓文字隱現,正是“齊玉清”三字。
品約緩緩頷首。
和他之猜測,大致不差。
下一步就至關重要了,且回返之后,探一探歸無咎等三人的心思。
按理說接下來是歸無咎出馬,尋那神秘莫測的第四人的蹤跡。但是這一步品約也得緊隨其后跟隨。因為在其余三人的判斷之中,依舊將那“第四人”當做“功德圓滿”的人選。季札、扶蒼二人勢必會緊隨其后一探究竟,自己無動于衷,必然引人生疑。
若說不管不顧,乘著其余三人尚未回過神來的當口,直接將齊玉清收納門下,那又不妥。
因為此時品約也只是有八成把握,而非十成。
倘若萬一自己所料失誤,那“功德圓滿”之人真的是一直遲遲未出的那位,那就弄巧成拙了。
所以最善之法,是緊隨其后且待時日。若是歸無咎等一行人遲遲不曾找到那“第四人”,所用的時間愈長,他品約猜測正確的可能性就愈大。到了數日之后此事置信無疑的程度,品約再斷然出手,將齊玉清收入門下。
另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歸無咎道行在他之上。
縱然其后知后覺,但他一旦回過神來,也有可能后發先至。諒這小小千秋城方寸之地,他四位都在方圓三千里以內徘徊,而那“一飲一啄”的問對過程,可不是一息間能夠完成的,其間尚有極大變數。所以自己必須有一道法門,保證率先出手之后,旁人再無機會。
品約嘴角忽然升起一絲玩味笑意。
好巧不巧,他的確有一道適應如此情形的手段。